他们依然不能理解他,就像他遇到的所有人一样。

    不过,韩曜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渴求着别人的理解和认同。

    他需要么?

    秋日满树枫叶艳红似火,在镇子里荼蘼一片,瑰丽的红叶打着旋儿飘落而下。

    隔着学堂的一堵石墙,里面传来夫子苍老的语声,还有书卷不断敲打桌面的响动。

    “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

    一群学子摇头晃脑地跟着念了起来,稚嫩的语声回荡在满地落叶的庭院里。

    他并不认同夫子讲授的一些所谓的大道理。

    譬如生养之恩大于天,无论如何父母长辈如何苛待,身为人子都不得忤逆,都要对他们言听计从孝顺至死。

    譬如女子当以事夫主,清静自守,又有所谓夫可再娶,妇无二适等等言论。

    学堂里那些蠢货个个深以为然,觉得所谓男子是天女子是地的说法再正确不过。

    他听完第一反应就是凭什么。

    凭什么要管别人如何呢?

    人家孝不孝顺父母、贞静或是活泼、愿意嫁几个丈夫和你有什么关系?

    再后来,他又听到了那些执事堂弟子的话,他们对那位沈师姐交口称赞,显然没有说她是不孝女——按夫子的说法,她径自逃家违背父母是为大不孝,算是道德败坏之人了。

    当然韩曜倒是赞成沈暮雨的做法,因为她顺心而为,这才该是天经地义的。

    只是人为何如此矛盾呢?

    不过他似乎也是矛盾的,因为他也在心中想过,自己若是将舅舅或者舅母杀了,和先前失手打死一个孩子就不同了,人们很容易想到他身上,那样似乎也会麻烦。

    这说明他在某一瞬间也曾真正被他们激怒。

    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为什么生气了。

    随着他年龄渐长,那夫妻俩似乎也察觉到异常,渐渐不再打骂他,只是对他十分冷淡罢了。

    他意识到他们害怕自己。

    他能感觉到他们的情绪,就像秦海嫉妒也恐惧着他,却还是按捺不住来找他的麻烦。

    韩曜不太确定的是,似乎从入山修行之后,他的情绪就渐渐变多了,也会因为诸如秦海之流的找茬而烦躁愤怒——至少会报复回去,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任打任骂了。

    后来,他遇到苏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