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十五贝勒府乱哄哄的,没有人注意到后院这时驶来一架马车,静怡被人用黑色披风密密裹着抱上了马车,车帘落下,马车飞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盛京的东门前不远处停下,阿明掀开马车车帘,对驾车的人说:“前面是什么环境?怎么有这么多的人堵塞了城门?”

    驾车的宋亮压低声音道:“侍卫长大人,应该是十五贝勒府办喜事,四面八方来卖货的或是来瞧热闹的人太多了,所以巡查得更严密,也更慢一些。”

    “把马车往前赶,尽快出城,恐夜长梦多。”阿明解开静怡身上裹着的披风,把昏迷的她抱在怀内,“你就说我夫人得了急病,需要尽快赶到寿城老家,必要时花点银子打点一下。”

    “是。”宋亮应了一声,依计行事。眼看着守城将领挥手表示通过,忽然远处有一骑飞奔而至,高喊道:“十五贝勒遇刺,大汗有旨,严格盘查出城人等,搜寻刺客!”

    手持火把的士兵聚拢过来,登时明亮了不少,其中一名副将眼尖,一手指向宋亮问道:“你,身上这一片血渍从何而来?!”

    宋亮大惊,他们刺杀多铎的人一共有十个,但是有七人当场伤重而死,其余两人逃回了香山馆,他则逃出十五贝勒府后,驾着早就备好的马车到后院接应阿明。

    难得全身而退,却不想衣襟上沾了血迹,如今突然败露顿时束手无策。

    阿明猛喝一声:“走!”飞身坐上车辕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吃痛狂奔,守城的士卒纷纷阻拦,长枪剑戟齐齐刺向马车,阿明抽出腰间长剑,另一只手臂上的袖箭齐发,随即射倒了挡在前方的士兵,冲过城门。

    身后追兵不断,渐渐的有弓箭手从后追赶放箭,宋亮痛呼一声,原来肩上和背心都中了箭,身子晃了晃便堕于马下,阿明来不及救他,只能艰难地把静怡从车厢里拉出来放在马背上,然后砍断了车辕,两人共乘一匹马,另一匹马刚获自由便被乱箭射中长嘶一声倒地。

    也不知策马狂奔了多久,远远见到前方有秋收后堆起来的稻草堆,阿明抱着静怡轻身一跃坠到稻草堆上翻滚下来,他眼疾手快地抓过稻草放到自己和静怡身上,那匹马一直向前奔跑,追兵从身边掠过,渐渐远了。

    阿明这才松了一口气,拨开身上的稻草,看看自己怀里的静怡依旧药力未过昏睡着,小心地把她放下,再转头看看自己肩上被弓箭擦过的伤口已经渗出猩红的液体,咬了咬牙撕下衣角简单包扎了便算了。

    此地不宜久留,追兵要是在前面搜不到人,恐怕又会回头来找。

    他把稻草堆好回复原样,然后背着静怡往东边有人烟处而去。

    小镇边上的一户人家里,柴房门被轻轻敲响,穿着褐色粗布衣衫的农妇捧着热腾腾的蛋汤和炒饭,说:“这位公子,家里没什么剩的了,你们先用点饭食,别饿着了”

    阿明接过木盘道了声谢,放下后从怀里掏出点碎银子塞到那妇人的手里,那妇人开始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肯要,后来才勉强收下。

    她瞅了一眼背靠着墙坐在干草堆上脸带泪痕的女子,也留意到她身上衣衫服饰都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知道不便多问,正要离开时阿明喊住她,又递了一点碎银子给她说:“可否寻两套普通衣服给我们替换?”

    农妇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阿明关上门,拿起那碗蛋汤舀了一汤匙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递到静怡嘴边,说:“来,喝点汤暖暖身子。”

    静怡别开脸,面无表情地说:“你到底给我喂了什么药,为什么我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阿明放下汤匙,道:“静怡,到了应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信我,我不会伤了你。”

    “为什么要去应天?”静怡看着他,既恨且怒,“阿明,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十五贝勒府虽然乱成一团,可要带走一个人也并非易事,什么去找苏珊去找云韵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我是什么人你不是最清楚吗?”阿明自嘲自伤地一笑,“静怡,认识你时,我不过是经常在南尘庵下放牛的小牧童而已,究竟是你忘了,还是我忘了?我不骗你,你要去找苏珊或是云韵我都陪你去,等我们到了应天,成了亲安了家以后”

    “我嫁人了,”静怡全身乏力,就连大声争辩也做不到,泪水夺眶而出,“我已为人妇,阿明哥,你要是真对我好便放了我好不好?我不可能嫁给你。”

    “是吗?”他冷笑,“如果他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