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怡眉头一跳,心猛地颤了颤。

    不过,“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这一句她是听不懂的,她只听懂了“拂袖而去”,不知道这算不算就是拒绝了呢?

    德婉再一次小心地抓起那茶壶,温度终于降下来了,她叹气道“想不到风流不羁的多铎居然也有收心的一天,六福晋,你煮茶的姿势动作很好看,哪一天我也可以像你这样,说不定还可以找到一个对我青眼有加,真心宠爱的人……”

    “嗯?”静怡疑惑地看着她。

    德婉自嘲地一笑,闷闷地说“而那天,续睿画的是孙菲菲的背影,很美,很深情……我也知道自己不够好,不喜欢看什么女诫、做什么女红,喜欢看书作画,我爹爹曾把我所有画笔和画都烧掉,可是我还是学不会规行矩步,今天还是偷偷溜出来的。续睿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德婉,你要知道我并不是非娶你不可的!”

    她一拍桌子,说“臭清高的续睿,要知道我德婉也不是非嫁他不可的,平素不过是因为在家太闷,所以找他做借口溜出来透透气罢了。”

    这回轮到静怡瞠目结舌了,面前的德婉果然不像出身名门的贵族小姐。

    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好久没见过她了,她究竟还过得好不好?

    “阿婉!”续睿的声音响起,带着丝恼意,“又在口没遮拦的胡诌些什么?”

    静怡连忙起身,德婉懒洋洋地回头看着逼近自己的续睿和唇畔带笑的多铎,笑道“多铎,我很喜欢和六福晋聊天,你让我带她回我的家宅一晚……”

    “不行。”多铎微笑着拒绝。

    “那我跟你回贝勒府。”

    “不行。”续睿断然道,一手拉起她,无奈地对多铎说“你看看,德婉还是这个样子,永远也长不大。”

    多铎桃花眼眯了眯,侧身在他耳边说“这分明就是你害的。”

    续睿脸色白了又红,多铎则是拉着静怡道了声别,就转身离去。

    路上,静怡问他“你带我来究竟是……”

    “见我的朋友,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们不算是我的知交,可总算是相熟。”他看着她垂头不语的表情,又说“莫非你想终日在刘夫人的训导下练习怎么走路,练习写字绣花?我以为自己今日还是做了件好事的。”

    “那我今日恭谨有礼规行矩步,贝勒爷您满意了吗?”

    “不满意。”他执起她的左手,手指抚上她的食指,“谁让你向德婉献殷勤了?明知道自己又粗心又笨,就不要碰煮开的水,你看,烫成这样……”他皱着眉给她的食指轻轻呵了两口气,脸上依旧平静似水,问“疼吧?真是活该……”

    “你心疼了?”静怡壮了壮胆子,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问。

    “小尼姑真是会突发奇想,”他别过脸去,看着远处的青蓝天空,说“不过如果你希望是,那就算是好了。”

    静怡偷偷地看他的侧脸,俊美无俦,一如第一眼见他时那般好看,好像总也看不够。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心却总如雾里看花,她常觉得她几乎要看懂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离他仍然那么遥远,甚至陌生。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