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秀喊出那句话的瞬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丝毫的动作了,仿佛时间都被按下了静止键。

    唯有司妗姝一人,从原本懒散的坐姿一点点变得正经起来。

    司妗姝的脊背原本靠在柔软的引枕之上,现在却是慢慢直起了身子,刚刚微微眯着眼睛,看起来还十分困倦,可是现在无论是谁和司妗姝那一张清亮的眸子对上,都是绝对说不出来司妗姝困了这句话。

    屋内是久久的平静,安静到众人的呼吸声都能够清楚听见。

    只是很快,就连这呼吸声都已经听不见了,众人皆是屏气凝神,垂着头一言不发。

    就连刚刚吼出司妗姝不是司丞相亲生女儿的水秀,都是紧紧闭着嘴巴,什么话都再也不敢说,眼中更是闪动着懊恼的神情,显然是在为刚刚自己吼出来的那句话后悔。

    司妗姝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再说一遍。”

    水秀原本以为自己说了这话,司妗姝要么跪地求饶,让自己不要将这句话说出去,要么就是决定将自己灭口,水秀想起司妗姝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下意识的认为司妗姝一定会选择灭口这个选择。

    可是......

    再怎么样,司妗姝脸上都应该要露出惊慌才是,现在这气定神闲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司妗姝一点都不害怕吗?

    水秀心中的恐惧瞬间烟消云散,换成了怒气和不满,“我说,你司妗姝有什么好傲气的!你根本就不是司丞相的亲生女儿,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小姐抢东西!”

    水秀这话说得太快,任凭谁都没有想到水秀竟然真的有这个胆子继续说下去,所以就连从皇宫中出来,训练有素的众人都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楞在了原地。

    没有将水秀的嘴捂住,反而是让水秀更加嚣张了些,“也不知道司妗姝你的生父是个什么肮脏的东西,说不定比我这种做奴婢的人还要卑贱些!”

    水秀躺在刑床上,朝着身边吐了一口唾沫,“杂种!”

    在水秀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司妗姝一直都是那一副看不清任何情绪的模样,直到水秀说出了杂种两个字,司妗姝搭在扶手上的五根指头瞬间收紧。

    那一双向来见人三分笑意的眸子里面迸发出了让人难以直视的杀气,司妗姝的眸子微微眯起,狭小的屋子瞬间被冰冷的杀气裹挟。

    司妗姝上辈子是在贫民窟被特工组织的人捡走的,在那之前,司妗姝独自一人在贫民窟中生存了八年之久。

    那里的人虽然是生活贫困,但是少有家庭不健全之人,所以无父无母的司妗姝在那里就极为特殊。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生活底层的人从来就不会同情和她处境相同甚至是更惨的人,他们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加倍欺负比不上自己的人,而司妗姝,就是如此。

    那些年,一个个刻骨铭心的杂种二字总是萦绕在她的耳边,司妗姝不想听见这个词语,就只能不停地撕打,直到自己在贫民窟中再也没有人胆敢挑衅,自己终于被特工组织看中,杂种这两个字才彻底消失在了司妗姝的生命之中。

    突然听见这个词语,司妗姝依旧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厌烦。

    司妗姝刚刚的沉默根本就不是被水秀的话吓着了,她心中其实对此已经早有预感。

    如果非要追溯的话,那应该就是从自己刚刚苏醒的时候,听见龙骏尧说了一句,“丞相夫妇,怎么可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司妗姝当时就已经对自己的身世隐隐约约有所怀疑,所以水秀说出来的时候,司妗姝不仅仅不惊讶,反而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毕竟她不是司丞相夫妇亲生女儿这件事情,已经是从司妗姝一睁开眼睛,她就开始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