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华卿正用晨食,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似有人在搬东西,不待她询问,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我要与三姑娘同住!对!对!” 依然是雷桃的声音,她近来天天都听到自己相熟的,或是有名有姓的年轻姑娘一夜白发啦,一夜变丑啦,又或是一夜之间莫名掉落牙齿啦,吓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最后,还是她身边的侍女提醒:“二姑娘,二老爷是城里出名的郎中,你不用怕。” “郎中!对啊,现下最安全的就是郎中家,快!快!告诉大姑娘,我们收拾收拾,搬去北城二房住,我要有个不适,二叔、二哥他们肯定第一个瞧出来。” 雷桃风风火火,吵嚷着全城除了郎中家,其他地方都不安全,这不,一起床就令丫头拾掇行李,早饭都未吃就来北城雷宅了。 华卿接下碗筷,奔出寝院时,就看二门处停着两辆马车,雷樱正指挥着下人搬箱子,一辆是东城雷家的马车,另一辆颇是眼生。 雷桃唤了一声:“三妹!”冲她挥着手,“三妹,我和你同住吧?” 华卿打量着后头马车上跳下来的一对妙龄姐妹花,个顶个的水灵清秀,眉眼之中有几分何氏的影子。 雷樱道:“三妹妹,这是我舅舅家的两个表姐妹。” 年纪略大的,难掩憔悴之色,竟似大病初愈。 雷桃很是八卦,手捧胸口,一脸惊惧地道:“三妹妹,我在二房住下了啊,外头太不安全了。听说城外蔷薇庄的一枝花前儿死了,啊,死得太惨了,明明才十七岁,死的时候牙齿落光,头发变白,满脸褶子,吓死人了。我才十四岁啊,三妹妹,我可不想变成老妇人啊……” 世间不乏人云亦云者,原本一分恐惧,硬是被人言扩大成十倍,变成了十分可怕。. 雷桃拍着胸口,“这是我舅舅家的香表姐,她中蛊了,二舅母花了一千两银子,才请得紫檀庵的弟子出手驱蛊。她体内的是子蛊,因是强行驱蛊伤了元气,必须得细细将养。庵主说了,她不能再中蛊,若再中蛊就会丢了小命。” 华卿望向那个似要倒下的何香,一副弱不经风状,整个人都似要倒在她妹妹身上。 后院的管事仆妇奔了过来,行罢了礼,“大姑娘、二姑娘,夫人与厨房的仆妇出门采买。奴婢领你们去杏院。” 雷樱道:“有劳嬷嬷了。” 雷桃吵着要与华卿同住,华卿便令绣枝帮忙搬箱子。几个姑娘忙了一个时辰,才收拾了她们的物件、首饰、衣裳。 待方氏回来的时候,就听说雷樱带着妹妹、表姐妹来府里了,叮嘱厨房晌午加菜,去杏院瞧了一下,姑娘已经分派好了屋子,雷樱住了正房,何香住东厢房,何菲住西厢房。 因何香体弱,需得有小厨房,方氏当天又令人买了两只红泥小炉安到杏院。.xs 雷铭父子早出晚归,据说连一日三餐都不能按时用,云阳城里几乎看到年轻姑娘、媳妇出门,所有姑娘都止步家门。 华卿看着雷宅的药房几乎整宿整宿地亮着灯光。 她又梦到自己身体里钻出无数的虫子,浑身发麻刺痛,从梦中惊醒,出了房子,眺望药房方向,灯光映衬出雷铭查阅典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