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其实心里有一个人,必定会斤斤计较的。在感情的世界里,他小气的很。他以前并不在乎名声这种虚无的东西,现在却越来越在乎了。

    他想堂堂正正的站在她身边,让身边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可是她不愿意,她有诸多顾虑。既选择了她,他总不能勉强她,只能压制自己的欲望。

    就像刚才,昭宁的话像一根鱼刺,又狠又准的扎进他最脆弱的地方,他如鲠在喉,却依然会坚定的站在赵时宜这边。

    昭宁面上的癫狂之态渐渐褪去,继而涌上一种憔悴之感,他那样坚决,她已无计可施。她无力的挥挥手,说道:“你们走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枉费心机。”他心如磐石,她无能为力。

    赵时宜突然觉得昭宁有些可怜。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吓了她一大跳。昭宁是大歂最尊贵的女子,她有花不尽的金银,用不完的奴仆,挥霍不尽的权利,她明明那么尊贵,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可怜。

    王之禅拉起赵时宜的手出了露微阁,他们出门的时候,昭宁依然倚在贵妃椅上,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马车里一片寂静。王赵二人都静默着没有说话。王之禅面无表情,赵时宜看不出他的心思,但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不好。

    她握住王之禅的手,他的手是温热的,让她觉得很温暖。她道:“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把我们的关系告诉父亲母亲。”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家族亲,赵家的百年清誉,很有可能因为她的举动毁于一旦。她想让王之禅高兴一些,但也不想让自己的家族因自己蒙羞。这真的是一个进退维艰的两难境地。

    王之禅回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他历经艰险才爬到如今的位置,足智多谋、心思周全,自然知道她的顾虑。

    他知道她左右为难,进退维艰,他也想控制住自己,让自己像以前一样无欲无求,但他已经掌控不了自己了。

    他越和她相处越钟意她,她成了他的朱砂痣,时时刻刻都占据着他的心田。他不想再站在她的背后,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人,他想堂堂正正与她一起站在人前。

    王之禅道:“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也会尽力控制自己。但我怕,怕自己掌控不了自己。”

    他的残缺让他比常人更敏感,比常人更需要他人的肯定。赵时宜靠在他的肩头,环抱住他的腰,轻声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腊月十二是李家老太君五十岁的生辰,这一日赵家一家三口带着礼物给老太君过寿。

    一进大门,李氏的嫂子冯氏就迎了上来,冯氏热情的拉住李氏的手说道:“你可算来了,母亲一直念叨你呢!”

    说完又看了赵时宜一眼,笑盈盈道:“几个月不见,大娘愈发标致了。”

    冯氏是个能干的,口齿伶俐,交际甚广,整个李家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

    李氏与她寒暄道:“这么大的排场,都需大嫂支应,大嫂着实是辛苦了。”

    冯氏携着李氏的走往正堂走,一边走一边道:“我辛苦些不算什么,只要母亲能高高兴兴的就行。”

    丫鬟看到一行人过来,赶紧掀开了门帘,屋内烧了地龙,暖烘烘的。赵时宜进屋后,由丫鬟侍候着脱了斗篷,然后恭恭敬敬的给外祖母行了个礼。

    她跪在地上,说道:“时宜给外祖母祝寿啦,愿外祖母福寿安康,万寿无疆。”

    李家老太君年至五十,身子骨却十分硬朗。她是个慈祥的老人,眉眼弯弯,十分疼爱小辈。

    她对赵时宜道:“大娘快起来罢,让外祖母看看你。”

    赵时宜乖巧的走到老太君身边,老太君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与她说了一会子话,然后道:“你七表妹在暖阁养了一棵墨菊,寒冬腊月的居然开了花,你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