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伸出另一只手搭在王之禅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似乎在告诉他,我不是嫌弃你,只是想陈清事实。

    刚拍完王之禅的手,她就后悔了。自己当着这么多的人,与他动手动脚、暧昧不清,恐怕会坐实了卫简的猜测,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短短一刹那,赵时宜的表情来回变换,跟小儿的脸一样。王之禅压下心头的火气,自我安慰道她才多大呀,孩子一般的年纪,心性都未定,自己跟她置什么气?

    突然,刺耳的笑声凭空响起,卫简伏在地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尖利着声音道:“王之禅你这个掩耳盗铃的懦夫,赵时宜明明就是嫌弃你去了势,不想与你有纠葛,你偏偏还不敢发作。”

    “你可是权势滔天的司礼监秉笔,怎么在一个闺阁小姐面前怂包了?看你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莫说赵时宜了,就连我都瞧不上眼!”

    这算是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了,她话说的刻薄,却是实打实的真话,王之禅若是心量小,估计直接就被惹怒了。可他偏偏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只把目光投向了卫隐。

    卫隐被卫简气的几欲癫狂,她这是不拖垮卫家不罢休啊。这个女儿是不能留了,留下来指定得成为祸害。

    他瞥了一眼门外的家丁,大声道:“快把小姐拖下去,拖下去沉塘。”

    说完以后战战兢兢看了一眼正座上的王之禅,也不知他对自己的处理结果满意否?

    王之禅阻止道:“卫尚书这是作甚,卫小姐才貌双全、有勇有谋,怎能被沉塘?”

    卫隐疑惑不解,卫简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难道王秉笔不恼怒?自己这是为他着想,才决定处死女儿,他怎么还要阻止?

    卫隐不解,只挥手让家丁退下,复又把目光投向王之禅。

    王之禅道:“云八郎心狠手辣把赵小姐撞到了湖中,罪不可恕,就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罢。”说完又加了一句“把他的眼睛也挖掉。”

    云八郎哀嚎一声,被吓的哆哆嗦嗦,直接泄了尿,湿漉漉的液体滴滴答答流在富贵无双大红色地毯上,湿腻腻的液体衬着气派的地毯,看起来无比讽刺。

    云八郎是家中幼子,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没吃过一丁点苦。怎么能受得了断手断脚的痛苦。

    他对着王之禅猛磕了几个响头,恳求道:“秉笔大人饶命啊,这一切都是表妹的主意,表妹嫉妒赵小姐样貌美才华高,才让我去撞她的。”

    “表妹是主谋,我只是按她的意思做事罢了。请大人重惩表妹,对我从轻发落罢。”

    云八郎从小就喜欢卫简,对卫简言听计从,即使姨丈把表妹许给了别家,他也不改初心,依然对她百依百顺。

    他为她付出了许多,一点回应都没得到过。她只是把他当做做事的工具而已。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他可以遂她的意,但他却不想为她断手断脚,这样的付出太过于惨重。

    听到云八郎的话,卫简眼中仅存的近乎癫狂的光芒消失殆尽了。原来这世上没一人真心待她,在利益面前,她只是一枝草芥。既然他们都不把她当回事,她就把他们一一拉下水,大不了一起下地狱。

    她赤红着眼对云八郎道:“撞赵时宜下水、差点害死她的人是表哥,可不是我。今天这事,即使闹到衙门,表哥也脱不了干系。”

    赵时宜看着眼前至亲又至疏的三人,只觉得十分悲凉,在生命面前,感情这么脆弱,人性已凉薄至此了吗?

    她把目光投向王之禅,乞求他结束这一切。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亲人之间互相算计、毫不留情的情景让她心悸。

    王之禅摇摇头,果断的拒绝了。别人如何他不管,他只在乎赵时宜。他要用卫简的悲剧告诫那些图谋不轨的人,谁要是企图伤害赵时宜,他就让他们生不如死。

    他低头俯视着云八郎,慢条斯理道:“咱家不杀你,也不杀你表妹,还要成全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