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卫隐今日格外高兴,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王秉笔竟接了他的请帖到卫家赏荷来了。

    天还未亮,卫隐就吩咐奴仆在湖边搭了凉棚,准备了茶具、软垫,只待王秉笔大驾光临。

    王之禅是在众小姐上了船以后到达卫家的,他与卫隐坐在凉棚内,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远远的就看到赵时宜坐着船只向藕花深处驶去,别人都是三五成群,只她形单影只,这是被小姐妹孤立了吗?王之禅不由轻笑。

    卫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三四条小船在湖面划动,赶忙说道:“这是小女和她的闺中密友在游湖。”

    说完以后尤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够真挚,接着道:“女儿家聒噪,王秉笔若是喜净,下官马上就遣她们到别处玩去。”

    王之禅的目光依然投在湖面,他开口道:“就让她们玩罢,孩子们玩心重,等闲坐不住。”

    卫隐颔首,平日里经常听人说王秉笔性子冷,爱清净,今日却发现所言非实,王秉笔还是很爱热闹的。

    他殷勤的给王之禅斟了一杯茶,双手托着递到他面前,说道:“这是从武夷山摘的大红袍,大人品一品。”

    不料王之禅理都没理他,像闪电一般冲了出去,褚青色的人影一闪而过,快速跳进了荷花湖。

    湖水像是有磁力一般,吸附着赵时宜往下沉。她胡乱挣扎着,想靠近船只,却不知在何时,那艘载着她的船只已悄悄划走了。

    惧意、绝望、无助,铺天盖地一般侵袭而来。她怎么都想不到卫简恨她恨到了这个地步,竟想要了她的命。

    她怎么能死呢?她才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若是就此送了命,父亲母亲该怎么办,他们会伤心死的。

    她甚至还想到了王之禅,她若是死了,他大约也会伤心罢。虽然他平时阴晴不定,但到底没做过伤害她的事,他对她其实也还算凑合。

    原本浮在水面的脑袋慢慢沉入水中,她使劲挥动胳膊,想漂浮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因为太过于紧张,双腿也不听使唤,抽起筋来。

    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只能对不起娘亲和爹爹了,还有王之禅,以后他也甭想再戏弄自己。

    她闭上眼,任湖水一点一点侵蚀自己,带着她逼近死亡。这时,一双有力的臂膀拉起她的胳膊,带着她往湖面游。

    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庞,只看到一片褚青色的衣魅在水中飘摇。

    王之禅跳进湖中差点吓破卫隐的胆,权倾天下的秉笔大人要是在卫府出了事,给他五十张嘴,他都说不清楚。

    于是立马招来船夫到水中搭救王秉笔,没想到王秉笔并不是想投湖,而是到湖中救人去了。

    他泅水的速度太快,饶是奋力划船也追不上。船夫只好跟着他泅水的方向前进。

    驶到藕花深处,才看到王秉笔抱着一个绝色女子游出了水面,那女子身穿鹅黄色纱裙,湿漉漉的头发像海藻一般披散开来,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看不来不像常人,倒像是水中惑人的妖物。

    反观王之禅,只见他面目赤红,太阳穴的位置青筋暴起,浑身洋溢着杀气,让人不寒而栗。他小心翼翼的把绝色女子放到船上,自己才翻身上来。

    船底很硬,王之禅似乎怕船底把女子膈着,复又把她圈在怀里,紧紧的抱住。

    卫隐只听说过王之禅和昭宁公主的韵事,从未听过他还有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