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想到就要发疯。

    而方见时甚至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什么。因为他什么都不是。他是裴淮兰藏了十余年的情人,是他们合法婚姻的第三者。

    苦苦维持的平静表现被彻底撕碎。方见时忍着身心的行将枯朽,维持几近破碎的表情,出门前关上了所有灯光。

    这个房子他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太多回忆,塞满了角角落落,甚至不需要闭眼,就能看见他们是在哪里拥抱过,做了什么动作,又说了什么话。

    身心疲惫中下楼,嗅到冷空气的那一秒,他又不知该往哪里去。

    呆立一会儿后,他循着身体本能,拦了一辆出租车,模糊中不知自己报了哪个地名。到达目的地,下车,看到了熟悉的清吧。

    沿着巷子往里走,经过三盏路灯。然后是一排居民小区,往左数第二栋第三层,是他最近常去的地方。

    只不过此时主人正在家里与家人团聚,那里黑漆漆的一片,无声无息。

    方见时在楼底下站了二十分钟。

    他听见远处有小孩嬉闹的声音,亮起的楼层隐约有说话声传来,风吹得窗户哗哗作响,树影摇晃。

    直到腿站麻了,他才想到要离开。

    该去哪里?方见时还是没有头绪。也许找个酒店将就一晚也不错,可是很快他发现自己出来忘记带身份证。

    只要不回去,哪里都好。

    方见时麻木地转身,走了没几步,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从远处跑了过来。

    一开始,方见时并不能将他看清,直到他越来越近,呼吸声清晰可闻。

    裴明朗像是跑了很久,气喘吁吁,胸腔剧烈起伏。他看见方见时后舒了一大口气,微微弯腰,手撑在膝盖上休息了一阵,然后抬头笑着说:

    “我…我怕你会来,就…赶过来了。”

    收到方见时的信息,他就隐隐有种预感——他会来找我。于是裴明朗不顾生气的母亲,在这样的特殊日子选择离家。

    赶来的路上,他心在狂跳。一时兴起的后果,也许会扑一场空,也许方见时根本就不会来……他想了很多,唯独没有后悔。

    预感成真。

    裴明朗的神情那样耀眼,还带着“我没猜错”的骄傲。大概是与生俱来的默契,让他们得以在今夜见面。

    方见时看着他薄红的脸,起伏不定的身体,手脚冰凉,内心的田野却已经开始烧起。

    他想让这场火烧得更旺一些,所以他需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