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氏父子脸色都难看起来,船主笑道:“也不一定是干这营生,我听码头那些洋夷水手说,在欧罗巴,有贵妇人有尿液敷脸呢,还有人用尿液漱口,有个家伙还说,别看那些洋夷都长的差不多,但是欧罗巴的贵人觉得,还是西班牙人的尿液最好,漱口之后,牙齿美白......。”

    沈达春连忙阻止:“你莫要再说,再说我吃的东西就要吐出来了。”

    他闻言欲呕,沈犹龙可是没经受这等粗俗之言的轰炸,已经吐了起来。

    船主看了这父子二人,心中道:“让你们瞎打听,这下爽快了吧。打听这么多,肯定不安好心。”

    李明勋在市政大楼见到沈犹龙的时候,发现这父子二人脸色都是不好,以为是晕船了,连忙让进办公室,让人送来姜汤。

    “老大人,您怎么就这样来了,也不怕遇到麻烦。”李明勋见这父子二人一身寻常服饰,不解的问道。

    “老夫也是不欲张扬罢了,若是老夫以两广总督的身份来,你这香港的许多东西就不能当看不到了。”沈犹龙淡淡说道,他瞥了李明勋一眼,又道:“三番五次请你去广州,都是请不到,只得老夫亲自来一趟了。”

    李明勋笑了笑,道:“不是不想去,实在是不敢,如今朝局不稳,社团雄踞海外却不为大明倾尽力,我若是去了广州,就怕有人动了心思,再来一场鸿门宴,社团和朝廷的关系就不那么好处了。”

    话都说的这么明朗了,沈犹龙虽然不乐意听,但也不得不承认李明勋的担心有些道理,至少他的几个幕僚屡屡提及要把社团收为己用了,至于手段,鸿门宴似乎是一个成本较低的选择。

    “好了,既然老夫来了,自然是有要事与你商议。”沈犹龙正色说道。

    李明勋一摆手,房间内的侍女护卫都是出去了,李明勋道:“什么商议不商议的,您老吩咐便是,明勋怎敢有异议。”

    “你似乎知道老夫的来意。”沈犹龙问道。

    李明勋道:“明勋不知道老大人所为何事,但归根究底还是一个字,钱!当初您支持香港开埠不就是为了增加税收嘛,而且您定然是收到了南京史大人的信件,知晓了社团对大陆战局的态度,社团之于大明,不就是钱粮兵马四个字吗,您知道我们不动兵马,自然是为了钱粮之事。”

    被人说中了心思,沈犹龙脸色微变,说道:“老夫准备在两广筹划兵马北上抗虏,新军之事,这需要筹措大量的饷银。”

    李明勋微微点头,心中却是叹息,沈犹龙终于开窍了,不过为时已晚,等他练出新军,满清的铁蹄早就踏进两广了。

    不过这话李明勋可不会说,说出来沈犹龙也肯定不信。

    “您准备如何筹措新军饷银呢?”李明勋当即问道。

    沈犹龙道:“财源之事,无外乎开源节流,老夫准备把原定递解南京的部分银两截留,整顿一下兵备,倒也有百十万两。”

    从这个态度上就能看出,沈犹龙对南京朝廷的黑暗和腐朽已经失望透顶,但百十万两又能做什么呢。

    “你似乎对此颇为不屑?”沈犹龙看到李明勋脸上闪过的一点不屑,问道。

    李明勋呵呵一笑:“还是老法子,治标不治本罢了,无法改变大局。”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沈犹龙压制住心中怒火,问道。

    李明勋毫不客气的说道:“简单,首先清理军屯,把缙绅和卫所官将、藩王豪强侵占的土地部收回来,留作分赏官兵,其次是清理欠税,特别是那些士绅官宦的欠税,一概责令其限期缴纳,双管齐下,怎么也能落得四五百万两,若是使用得当,两三年便能训练出五万强军,足以北上御虏了。”

    “这根本不可能!”沈达春当即叫道。

    李明勋道:“老大人,沈兄,我就明说了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其美的好事,您既不想动缙绅的利益,也不想加税来祸害百姓,更不愿意切卫所的蛋糕,那就练不出强兵,也无法做到扶大厦于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