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完成外藩改制没有多少年,我可不想为帝国再找一个新的外藩,而且这个外藩注定要和俄国冲突不断的情况下更是如此。”李君威思索片刻,对老友说道。

    裴元器点点头:“是的,但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在这个势力的形式上,而是人选上,相对于泽连科来说,我认为马泽帕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很想成为第二个别林斯基,而且.......不管怎么说,有一个别林斯基在前,再出现第二个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样也更稳当。”

    别林斯基曾经是帝国的外藩公爵,哥萨克的领袖,现在则是哥萨克共和国的总盖特曼。而马泽帕呢,则是乌克兰哥萨克中传统贵族出身,其父亲就为波兰王国效力。

    在三十岁的时候,马泽帕还曾加入过波兰,担任过外交官,在黑海一带很有威望,但之后,随着波兰势弱,马泽帕的家族靠近了俄国,成为了沙皇的座上宾。

    李君威西征期间,帝国与俄国、波兰一起瓜分了曾经的克里米亚汗国,在那之后,帝国建立的西津行省,大规模向西津地区移民,而当时的波兰国王则是把新得到的土地分赏给参加战争的有功之臣,特别是在维也纳战役中,从奥斯曼帝国手中保护了天主教文明的有功翼骑兵们。

    唯有俄国是不同,当时的俄国沙皇在第聂伯河以西大规模的移民,把西边土地打造成了与波兰、奥斯曼争锋的基地,但广袤的南俄草原上,依旧是羁縻政策,那个时候,马泽帕在波兰宫廷通奸,被绑在马上拖死,但一路拖到乌克兰,也没有死,被哥萨克人推举为盖特曼,而这一身份得到了沙皇的承认,马泽帕被任命为了乌克兰的盖特曼。

    此后,彼得成为沙皇,与马泽帕的关系更进一步。马泽帕凭借优秀的外表赢得了沙皇彼得的欢心,当然,并非是肮脏的关系,当时有很多乌克兰少女,宁愿嫁给六十岁的马泽帕,也不愿意嫁给年轻人。

    但是这种关系密切,很快随着帝国在南俄、黑海一带的快速崛起而发生变化。

    帝国介入黑海之后,黑海周边,尤其是俄国和波兰的对外贸易都受到影响,帝国的商人取代威尼斯商人、亚美尼亚商人和当地的商人,成为了最有权势的一批,各方最倚重的粮食、木材生意帝国商人都有插手,而且在纺织品等工业产品的提供上,帝国商人更是占据垄断地位。

    在那个时候,因为得到沙皇的支持,马泽帕不仅是乌克兰盖特曼,而且还成为了当地最大的农奴主,五十万农奴为他耕种着难以计数的土地,而马泽帕的势力范围则在三国划定的新边界,俄国边境以内。

    作为最大的农奴主,马泽帕的主要利益都与粮食有关,可是帝国与波兰两国也开辟了更多黑海周围的土地,并且在和平环境下,第聂伯河的航运更为便利,粮食价格迅速下降。

    而俄国农奴主,利用顿河、伏尔加河,以及帝国在两河之间开通的运河,大规模向外出口粮食,更是对马泽帕的粮食贸易形成直接挑战。

    相反,西津从一开始就被帝国定性为了工业重镇,尤其是钢铁工业为主,而帝国此地的人口处于不够用的状态,又对外来移民有所限制,为此最佳的办法就是对外分配配套产业,尤其是原料产业。

    比如西津一省工业所需的煤炭和铁矿石,六成依赖于从周边进口,奥斯曼、俄国和波兰都是提供方,马泽帕的土地上也有很多矿产,而顿河穿过他的领地,作为一个农奴主,掌握大量人口的他,也能胜任这种原材料生产的产业。

    经过十几年之后,造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状,俄国的藩属贵族,身家性命却与帝国直接挂钩,再加上马泽帕大规模从帝国进口工业产品,向俄国走私,他在两国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微妙。

    至少最近四年,马泽帕已经不敢再去莫斯科了,只因为四年前有人传出消息,沙皇彼得不满他与中国的关系,要收拾他,事实证明,那只是一个谣言罢了,可马泽帕相信这个谣言,相反的是,马泽帕在西津造船厂定制了一艘豪华游艇,长年往来于顿河、黑海之上,在西津渡过寒冷的冬季,马泽帕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因为作为外国人,不能在西津地区购置房产,马泽帕选了另外一种方式,他在西津城区以投资人的身份建了一座豪华酒店,却不对外营业,作为他的行宫,而为了避开各类帝国法律,这家酒店建在了热那亚共和国在西津的领事馆区内。

    西津,马公馆。

    马泽帕的那名不副实的酒店在两年前连虚名都不挂了,直接改了一个中国式的名字——马公馆。

    在马泽帕的客厅里,已经六十五岁的马泽帕晃悠着手里的高脚杯,看着红酒在里面一圈圈的转,百无聊赖的模样,偶尔抿一口,用俄语说道:“不错,很不错。”

    “是,这是沙皇陛下的原话,当然不错.......。”一个哥萨克贵族站在他的侧面,从一开始就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听到马泽帕回应,他连忙说道。这个哥萨克贵族名叫柯楚白,但马泽帕更在乎他的另一个身份,沙皇彼得的说客。

    马泽帕笑了笑:“我是说这酒不错,泽连科先生送给我的,来自法国波尔多,你知道的,法国王室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波尔多的酒大不如以前了,这酒不错,真不错。”

    “那您认为沙皇陛下的话呢?”柯楚白眼见马泽帕顾左右而言他,直接问道。

    马泽帕笑了:“您这话根本不用问,我马泽帕受沙皇陛下恩情,对沙皇陛下忠心耿耿,我怎么有资格评价沙皇陛下的话呢,那对我来说,就是上帝的福音,是我绝不违逆的旨意啊。”

    如果说马泽帕有不敬的态度,有商量、妥协的想法,柯楚白还觉得自己没有白来,但马泽帕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他就知道这件事多半是不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