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一支清军出现在了潮州城下,这支兵马由清廷漳州总兵吴邦俊率领,加强了不少各地绿营,一共五千余人,步骑搁板,到了潮州城下,占据了高处列阵,郑军显然没有想到清军此刻回来,只得稍稍退后,结下大营,前排竖起栅栏、长牌,以防敌军冲击,后方则大规模集结步队,一时间乱作一团。

    前线指挥的是郑鸿逵,他毕竟占据兵力优势,稍稍退却之后就是压住阵脚,与清军、郝部对阵,严密防守清军下山之路,同时派遣火枪手堵住了潮州城的东门,可谓万无一失。

    下午,清军开始试探,四百余骑迅捷向郑军侧翼扑去,被栅栏后的火绳枪和弓箭手射回,而清军中的骑兵也张弓还击,一时间双方箭矢、铅子互射不断,而清军步卒下山,结阵而来,郑军右翼顿时面临巨大压力,郑鸿逵沉稳迎击,抽调兵马增援,在阵线前,双方鏖战不断,而郑鸿逵则把消息送到大营,要求郑成功收拢各地兵马支援。

    天色将晚,眼瞧着大战进入白热化,潮州城中郝尚久率先打开局面,他的部曲没有从城门出击,而是从东城墙破城而出,原来在过去几日,郝尚久集结了数千丁壮,把城墙挖出几个大洞,而没有动外面的墙砖,待得逆袭之时,推倒墙砖,猛然突击郑军左翼。

    城墙上的红夷大炮开火,打响了郝尚久逆袭的第一炮,实心炮弹轰击进郑军的阵地,把栅栏、大车和营帐撕的粉碎,拿了厚赏的郝军家丁从城墙破洞之中鱼贯而出,数百人身披铁甲,手持各类冷兵器,冲进了郑军薄弱的左翼,这些家丁乃是郝尚久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甲械精良,铁甲保护之下,一拥而上,冲入人群之中,刺杀刀砍,当者无不披靡,而其后,便是上千长矛手追随,以为后继。

    如此坚定的袭击彻底让郑军崩坏,郑鸿逵连杀十余个清军,仍旧止不住溃退形势,只得向后撤去,幸好深夜不好行军,而清军与郝尚久部也没有形成良好的配合,郑军一溃十余里,到了郑成功的中军大营才是稳住脚步。

    待天色渐亮,郑鸿逵才是逃到大营,他跑进郑成功的帅帐,恨恨说道“是我无用,没挡住逆贼,阿森,你治我的罪吧。”

    郑成功非但没有暴怒,反而笑着看向郑鸿逵,说道“叔父,你不觉得这是好事儿吗?”

    “好事?我们围城战败,死伤了两千弟兄,还算好事?”郑鸿逵几乎以为郑成功疯了。

    郑成功道“当然是好事,我们打不下潮州,就抓不住郝尚久通虏的证据,便要面对联军的压力,可如今清军从福建来援,我军在潮州一战便是师出有名了,郝尚久通虏,便是板上钉钉,联军有何理由对付我们呢?”

    郑鸿逵猛然觉醒,没想到坏事真的变成了好事,他问道“那阿森,现在我们做什么?”

    “集结军队,固守营寨,约束士卒,整肃军纪,等待联军到来,叔父,现在我们也是联军之一了。”郑成功颇为得意的说道。

    两日后,得到消息的联军赶到,这支军队的数量超过了一万五千人,浩浩荡荡,在岭南是独一无二的力量,显然,清军和郝尚久的对广东的消息和情报都被封锁,不知道会有如此规模援军,如果郝尚久知道,就不会求援清廷了,然而此时,一切晚了,吴邦俊只得率领清军退入残破的潮州城中。

    而与此同时,联合舰队在诏安一带登陆,鲁监国的陆师和合众国的陆战队凑了出一支三千四百人左右的军队,疾驰闽粤之交的分水关而去,分水关此时在清军控制之下,吴邦俊援助潮州经过这里,抽调了大半,如今只有三百多老弱病残,联军一道,能跑的跑了,不能跑的跪地求饶,清军退路斩断,潮州再次成为一座孤城。

    联军围城七日,潮州城中再次大乱,清军与郝尚久部发生火并,郝尚久袭杀吴邦俊,控制潮州城,向联军请降。

    帐中,所有人的眼睛看向了李明勋,每个人的眼中都是无奈,而郝尚久跪在帐外,眼神坚毅,李明勋沉吟许久,声音干哑的说道“诛杀首恶,胁从不论。”

    郝尚久听到这个命令,大吼道“是郑森逼我的,是郑森逼我的。”

    “阁下,郝尚久是。”杜永和小心翼翼的说道。

    李明勋没有看他,冷冷说道“郝尚久引狼入室是事实。”

    “可是。”杜永和还想争辩。

    李明勋道“潮州事变,需要一个人负起责任来,郝尚久时运不济,便宜国姓了。”

    他摆摆手,示意杜永和无需再说,而是对他说道“郝尚久余部和其子郝金成交给袁时中,在琼藩效力。”

    “这不可能!我们的人承担了骂名。”杜永和跳了起来,他完无法接受李明勋割肉的行径。

    “闭嘴!你就算要放肆,应该等到执政阁下说完!”袁时中怒斥道。

    李明勋眯眼看了看杜永和,知道他与李成栋不同,李成栋还是比较识大体的,而杜永和则完以惠藩利益为重,李明勋继续说道“俘获的清军、马骡和甲械交由惠藩,算是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