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去,那人一身仆从打扮,手里提着一个包裹,不似东番使者,倒像是以往在堡寨里吆五喝六的那些恶仆,近到跟前,黄维说道:“那不是黄昌吗?”

    “是啊,那不是老爷跟前的黄昌么?”黄维身边的人说道。

    “团练总兵黄维可在堡里,我是黄昌啊,黄维是我家七老爷啊。”黄昌在水门外大喊。

    不消多时,黄昌被人带进去,喝了两口茶,黄维问道:“黄昌,大老爷怎么样了?”

    黄昌说道:“哎呀,从前儿闹了半夜,昨又是一整天,整个南京城就没几个人能跑脱,大老爷、四老爷都被他们抓了,夫人公子他们被闷在家里,老爷被带进了皇宫,我们都以为死定了,今早,东番兵上门,把小的带去了,一行去的还有几个官员家的仆从,送去了衣服和食物,哎呀,那奉先殿关了好多的老爷啊,各部各衙门的都有,比朝会还齐整呢。”

    “说,大老爷让你来做什么,是不是要我们投降!”

    “准是东番兵逼的,那群家伙对待官宦人家从来凶狠,大老爷肯定吃苦了。”

    黄昌摇摇头:“老爷没吃苦,只是让我给各家捎来了信。”

    说着,包裹打开,七八封信散开,都是团练各级将领家的家主、族长写来的,内容都差不多,让其出寨子投降,可免阖家老小死罪,若是不投降,便是万炮齐发,鸡犬不留。

    “他们真的说投降就能免死,还给团练的弟兄发饷银?”黄维问道。

    “七老爷,大老爷是这么说的,大老爷让我告诉您,看在同宗同族兄弟的份上,可莫要冲动了。”黄昌跪在了地上。

    黄维喝道:“我问你的是,大老爷如何信得过这话!”

    黄昌擦了擦泪,说道:“大老爷说,这话信得,是东番元首家的长子说的,老爷还说,那人和咱们大明的太子、亲王是一样的,说话肯定管用。

    对了对了,小的还在皇宫里看到了原来那个鞑子亲王岳乐,小的不认得,但是一众老爷们都说那是安亲王,大老爷说了,那位李大人连鞑子的亲王都能饶,说不杀团练就不杀。”

    黄维点点头,当初浙江传来消息,说安亲王投降被赦免,此时出现在南京,倒是不得不信了。

    另一团练参将问道:“黄昌,我问你,除了保命和发饷,东番还答应什么了么,我们投降,还清算不清算了,这官职保的住保不住?还有就是,家里的地和财产答应保护了吗。”

    “没有,就说不杀一人,还有就是发粮发饷。”黄昌老实的说道。

    “那投降什么!”参将把信拍在了桌子上,骂道:“老子出来当这劳什子参将,还不是要保一家平安富贵,他东番不答应,老子就不降!”

    黄昌道:“王参将,东番可是说了,不投降的不仅杀了,而且抓到家人也发配到澳洲和新西兰去,我家大老爷说,那是几万里外的大海岛,小一半的人得死在途中。”

    参将问道:“黄总兵,你看怎么着。”

    黄维思忖着,说道:“投降铁定是要投降的,但咱们好歹先打一打,只要打赢了,就能再向东番人要价。”

    “对,东番人手里根本没有像样的火炮,未必是咱们对手。”那王参将也是这般说。

    黄昌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求道:“七老爷,您可别犯糊涂啊,您这么一打,可是害了咱们黄家满门啊,方才来时,那李大人塞给了小的十两银子,说定然有人抗拒天兵,让小的把支持打仗的人记下来,出去便是砍了他们家男丁的脑袋,若是小的没记住,便把所有将领家的男丁砍了!七老爷对小的恩重如山,小的才不能不说出来啊。”

    黄维大惊失色,心道幸亏当年救过这黄昌一命,若是今日换了旁人来,自己一家性命怕是保不住,要知道,将领们的家眷多在南京城内。

    “你没有骗我?”黄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