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该如何处置,阁下。”西蒙斯问道。

    李明勋略带为难,总会是不能放弃两广去舟山的,舟山虽然有地利,但无论如何与两广膏腴之地无法媲美,而且开战国姓的政治和舆论风险太大了,其所作所为有朱以海这位监国背书,占住了大义名分。

    至于舆论,不管怎么说,郑成功光复舟山有功,这厮也是大力宣传,别说大陆各地,就连台湾,都出现了歌颂郑成功为民族英雄的小报、帖子。如果不是元老院管制,类似的新闻就要在台湾铺天盖地了,李明勋清楚,郑成功已经利用了合众国的规则为自己造势,但现实是,舆论认定了郑成功是与李定国一样的抗清英雄,合众国发兵攻打这位英雄,且不说证据不足,就算证据充足也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先弄清楚我们盟友态度再说吧。”李明勋叹息说到,他看向了西蒙斯,问道:“西蒙斯,我的朋友,你有没有觉得我现在做事越来越瞻前顾后了。”

    “当然,亲爱的元首,您陷入王者怪圈。”西蒙斯笑道。

    “王者怪圈?什么东西?”李明勋不解的问道。

    西蒙斯笑了:“这是我发明的一个概念,我儿子的老师告诉我,我在海战中立下的功勋会在历史中消弥,而一些概念、定义却会永远存世,到了我这个地位,也只剩下青史留名一个追求不是吗?”

    “说说王者怪圈吧。”李明勋道。

    “中国历史人物我不清楚,在欧洲我最崇拜的是凯撒,您或许不知道,凯撒年轻的时候最爱冒险,好像不冒险就不是凯撒,当他成为王者,却是无比务实、保守,也就是您所说的瞻前顾后。”

    “是吗,我已经可以和凯撒相提并论了吗?”李明勋一扫心头阴霾,笑了。

    西蒙斯道:“今时不同往日了,阁下,您的能量越来越大,影响越来越广,您以前的冒险,失败也不过死几百人,上千人,现在冒险失败,就会死几十万上百万。一

    当年您的冒险,不过毁灭一家社团,现在呢,您的失败会沦丧一省一方,甚至一个国家。现在的您可输不起了!

    只有将军才会去冒险,国君总是会稳重。”

    “元首阁下,沈大人来了。”侍从官走进来说到。

    李明勋微微点头,知道是沈廷扬来了,示意让其进来,西蒙斯道:“我不得不提醒您,沈廷扬这几天私下联络东南藩镇,怕是有不轨举措。”

    李明勋笑了:“无妨,这件事他提前通知过我。”

    西蒙斯略微有些诧异,道:“他做事倒是滴水不漏。”

    李明勋拍怕西蒙斯的肩膀:“我的朋友,东方的儒学环境诞生的士大夫群体,不止那些水太凉、头皮痒的无耻之徒,还是有几个君子的,沈廷扬堪称其中之一,他不是做事滴水不漏,而是为人光明磊落。”

    这个时候,沈廷扬走了进来,李明勋起身:“沈公,昨晚议论的如何?”

    “元首阁下,多谢您允许本官与各位勋贵私下讨论此事。”沈廷扬郑重感谢。

    李明勋与沈廷扬有过一段‘蜜月期’,那个时候的李明勋出手安置逃出满清祸害的大明百姓,出钱出粮帮助大明王师,不顾个人安危调停各个藩镇,但蜜月期结束,沈廷扬是舟山的有识之士,他明白,李明勋所做一切只是为了抗清,却不是为了复明,而沈廷扬则是大明的忠臣。

    当然,沈廷扬并不迂腐,他为家中子孙入股了婆罗洲开发公司,在台湾为他们购买了大量的田宅,让他的子侄族人彻底脱离明清战争的泥潭,而自己则依旧坚持在舟山抗清前线,与其他藩镇不同,沈廷扬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沈廷扬是大明忠臣,也愿意为大明去死,但他不迂腐,既不会毁家纾难,也不会让家为朱明殉葬。

    “不算什么,沈公,毕竟您答应我,会据实相告。”李明勋不卑不亢的说道,他给了沈廷扬说服各部的机会,当然无论成败,沈廷扬对其坦诚相告,这样可以更为顺畅的解决舟山变乱带来的问题,如果不是沈廷扬出手,李明勋就要等许长兴到来了。

    沈廷扬接过了茶杯,放在一边,说道:“是这样的,阁下,舟山藩镇希望您能出面与国姓交涉其家属和私财的问题,只有郑藩,想要与贵国一起出兵,重新掌握金、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