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华连称有罪,不敢应接,他与林君弘亲厚,既然诚王接下这权柄,几乎就属于他了。

    见一群人抓不住重点,李明勋索性也不再提点,随口说了一句“闹了一夜,我累了,你们退下吧,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说,去吧。”

    李明勋到底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精气神大不如以往,一夜不眠,也就去休息了,留下几个人相互看看,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英王妃母子被留宿,就住在皇后宫中,李君度自行回了王府,何文希倒是觉得自己在御前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以往极受皇帝信重,大事小情都布满着自己,怎么最近这些时日,权柄下移,都到了诚王林君弘手中了。

    “君弘,你替本宫送何长官。”李君华留下一句话,显然送走了何文希,还要去东宫商议。

    林君弘何文希二人登上马车,一路出宫,何文希把玩着皇帝御赐给林君弘的金牌,叹息说道“到底是老相国的儿子,自幼养在宫中和太子一起长大的,旁的人,说破大天去,皇上也不会给他这个东西。诚王爷,您好好收着吧,怕过不了些日子,你就能接卑职的班了。”

    收好金牌,林君弘打趣道“何长官,您若是不掌安全局了,要去哪里,哪座小庙能容的下您这尊大佛呢。”

    何文希摇摇头“大不了归隐田园,闲云野鹤罢了。诚王爷,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其他勋臣子弟,分我的权柄,我指定得斗一斗,但你诚王爷不同,老相国对我兄弟有活命之恩,你又是宗王,我怎么也斗不过的。”

    林君弘呵呵一笑,不置可否“何长官这是伤了心了,也难怪,您执掌安全局多年,屡建功勋,在老爷子面前也是风生水起,又有长兄在外为官,封疆大吏,如今出了刺王杀驾的案子,算得上天字一号案件了,您却只挨骂却不能放手去查,憋屈咯。

    何长官,不是晚辈孟浪,这事您得看开些,现在看是我分薄了您的权柄,但若没有我,也会有另外一个人来干这件事。”

    何文希听着这话,越发感觉林君弘若有所指,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君弘道“何长官,安全局还是以前那个安全局么,您不觉得随着安全局改制,这个机构的权柄过于吓人了吗?”

    作为侍从室出身的情报主官,何文希很了解安全局的历史,其本就是侍从室下辖的一个情报联络处,在社团时代,负责李明勋与重要将领、行政官的信息联络安全,而随着时局的发展而不断进步,逐渐成为了独立于海军和陆军之外,直接隶属于国家元首的军事情报机构,但随着帝国建立,安全局的权限再一次扩展。

    除了负责主要军事斗争目标的情报工作,安全局还担任部分京畿卫戍和皇室安全的工作,而在最近两年,安全局又多了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对内监控,这也是坊间越发害怕这个情报机构的原因,安全局对帝国国民来说,越来越像明朝的锦衣卫了。

    安全局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纯粹的军事情报机构了,它已经逐渐成为了皇帝施展影响力,管控帝国内部的重要工具,安全局对内监控的责任已经超过了其对外的军事情报任务,这一点是毋庸讳言的。

    何文希很聪明,林君弘一提醒他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安全局要分权了,对内和对外都要有一个主官负责,何文希只能二择其一,当然,他没有自主选择权,皇帝已经做出了选择。

    “行啊,小子,皇上的心思你都敢去猜,胆子真是大。”何文希笑着打起了哈哈,他已经决定就做好北伐的情报工作,其余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我这点胆子全靠了老爷子溺爱,怎敢用在何长官这里,若说明白老爷子的心思,还是您这样陪伴老爷子多年的人。”林君弘不住的奉承,何文希连忙摆手。

    何文希道“你小子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有话就说吧,说起来你我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干不好差事,御前挨骂的还是我。”

    “您多担待些吧。”林君弘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连道了不是后,说道“今日御前答对,说起如何向朝廷向国民交代,太子和英王似乎都不合老爷子的心思,老爷子心里是个什么计较,何长官可否为晚辈解疑答惑?”

    何文希呵呵一笑,说道“方才你也说了,安全局在改制,由对外情报为主转向对内监控,你说,改制最大的阻力在哪里?”

    “内阁?”林君弘问。

    何文希摊手说道“内阁有什么阻力,内阁成员都是由皇帝定的,收拾内阁的人还用安全局么,一张圣旨就搞定了。”

    “那就是国会了!”林君弘道。

    何文希点点头“是的,就是国会,议院的议员和元老院的勋贵都不情愿自己的脑袋随时悬着一口闸刀,安全局对内的权柄越大,他们的后脖颈就越发凉,这群人嘴上都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但其实对到手的权柄和利益把控的死死的,而对抗皇上加强安全局权柄的方式就是预算批准。皇上北伐要军费,他们就说开源节流,节流嘛就缩减其他预算,两年来,被砍的最多的就是安全局预算,元老院不肯批预算案,议院还不断提请安全局财政公开,甚至要对安全局行使监察权。皇上对此是不厌其烦,先是潼关刺杀,又是英王遇刺,两件大案正是让那群乌鸦嘴闭嘴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