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朱钰回到了家,就看到门前停着一辆简朴的双轮马车,这类旧式马车在如今的申京并不多见,但专有人喜欢这等复古怀旧,因此也偶尔能看到,但在朱钰眼里,这辆车就代表着某个人,或者说某个群体。

    朱家的院落着实不小,却是极为清幽,布置的很是幽雅,尤其是花园,可为步移景移,于平凡中见功夫,着实的大家手笔,低调的奢华。

    “贵客什么时候到的?”朱钰问道。

    “到了大半个时辰了,还是如往常一样。”管家低声说道。

    朱钰应了一声,也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到了后院,坐上一艘小船,便能顺着水道进入院外的运河之中,然后再入黄浦江,在江岸边,一个老道正手持钓竿,垂钓许久,朱钰靠了过去,把从家中带来的茶摆了出来,老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赞道“好茶,但贫道却不知是何等名品。”

    “来自印度,也就是天竺之国,今年在帝国和泰西同时上市。”朱钰微笑说道。

    “是吗,能喝到万里之外的异国香茗,实在有幸!”老道士微笑说道。

    朱钰却问到“张真人派您这样的人来,也不怕树大招风么?”

    “放心吧,手尾已经处理好,不会给您惹麻烦的。”老道士笑着回答说。

    “还是谨慎一些好,被发现了,谁也担待不起。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朱钰不想啰嗦,说道。

    老道士点点头,先是问道“今日宴请的结果如何?”

    “沈家岿然不动,不用再费心了。”朱钰也有些失望的说到,继而把沈廷枢在宴会上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尤其是最后那些话,老道士听后,叹息一声,只道可惜,更是说“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层。”

    “这种事也不能急于一时,裁军和商屯两件大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处理完的,还是先引而不发,静等变化的是。”朱钰回应道,但也知道,老道士不是为这件事来的。

    “如此说来,沈廷枢这条线没有再往下发展的价值了?”老道士问道。

    朱钰点点头,表示肯定,他知道老道士所谓往下发展的意思,那就是把沈家也拉进自己这个圈子,利用其与英王的关系,直接挑起太子和英王的内斗,但沈廷枢却表现的无欲无求,虽然身为英王岳父,但在皇子之争中却表现的端正平和。也就没有发展下去的必要了。

    老道士放下钓竿,说道“我家掌教让我告诉您,京城那边的事要收尾,忠嗣团也要有个了结,但可惜的是,韩君亦被捉了,该如何是好?”

    “我素来不参与这件事,问我做什么,我都不知道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朱钰淡淡说道,想了想,继而补充“收尾也当是时候,说起来,国会已经把迁都的事提上日程了,下个月,国会两院都要进驻申京,内阁不少衙门已经过来了,只等皇室了,等皇室迁到了申京,京城那边也就无用了。”

    说到这里,朱钰忽然想起一件事,微微摇头“若是缺少经费,我当再按老办法相赠一些,就二十万两吧。”

    “如此就多谢了。”老道士说到。

    说完,老道士竟然直接拿起鱼竿,作势要走,显然方才说那些话,也就是为了要钱罢了。

    “哼,真是一群蠢货!”朱钰看着老道士乘一叶扁舟离开,愤愤说道。

    日本四国伊予城。

    淅沥沥的春雨打在院子里芭蕉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青石砌筑的院落里,数十名武士跪伏在哪里,屏住呼吸,任凭雨水浸入他们的衣服,然而,即便如此,无人哼一声,甚至连呼吸都尽可能和缓,以免惊扰了堂上之人。

    明堂之中,河源田兵卫和后藤昭信相对而坐,河源田兵卫看着后藤昭信脸上的胡子说道“一晃十年过去了,昭信也成了武家传奏,当真是可喜可贺,德宝,你可要好好看看昭信殿下,他似你这么大的时候已能如苏、张游说天下了。”

    说着,河源田兵卫拍了拍身边孩子的肩膀,那孩子不过十四岁,生的着实俊美,但样貌却有些和婉,正是河源田兵卫的嫡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