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番骑兵距离这里还有多远?”布木布泰又问。

    “天黑时便是已经宿营,距离此地约有四十里。”乌仁吉不敢说谎。

    布木布泰点点头,对尕布啦微笑说道:“上师受惊了,我这便让尕布啦送你们回去,带话给那位汉人将领,就说我们不会投降的。”

    说话间,布木布泰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尕布啦了然,他知道喇嘛在蒙古人中的地位,若是当场杀了,更让人心涣散的,尕布啦礼送喇嘛向东,布木布泰高声喊道:“皇帝的臣民们,赫舍里索尼已经率一万精锐抗击东番贼兵去了,作为士兵的皇帝,不能在这里安然享乐,我们也会调转回击,你们先行去西套吧,皇帝会率军保护你们的。”

    一群牧民感恩戴德的走了,不多时,尕布啦回到了营地,发现只剩下不到百人,一人双马,布木布泰说道:“敌人如果发现乌仁吉不见了,肯定会追杀,和牛羊一起走不快,我们与这支牧团脱离,立刻西迁西套,这里待不得了。”

    尕布啦早有此意,扶着康熙上马,绕过一片丘陵,不再沿着黄河进发,直接前往西套,这支骑兵精悍快速,根本不是大队人马能追上的,也因此脱逃成功。

    李明勋赶到归化城的时候,局面已经大定,已经可以证明,清廷残部已经从西套出发沿着翁金河进入漠北,残留在河套地区的,只有少量的骑兵,他们的目的在于牵制和破坏,曹禺在归化城周围搜罗到土默特、苏尼特等部落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众,这些蒙古人将会成为合众国的直辖佐领,而加上归附和将要归附的各部,蒙古人数量会超过五十万,可以说,李明勋已经把科尔沁到西套的蒙古部落一网打尽,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收服了至少一百万蒙古、满洲和汉人,占领了整个漠南,直接解除了这个新生国家的北部边患,此后,漠北无论是骚扰还是袭击,都必须穿越大漠,合众国的北疆有了一道可靠的天险。

    当然,除了四处骚扰袭击的清军骑兵,还有固守归化城,等着和李明勋谈条件讲筹码的一群满蒙贵族,而察哈尔王阿布奈则率领已经归附的蒙古贵族东来迎接李明勋,并且给他带来一群不大不小的麻烦。

    李明勋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华服女人,她已到中年,草原上的寒风摧残了她本不俊俏的容颜,看的出来,她是一位满洲贵妇,李明勋却是不知道这是谁,索性直接看向阿布奈。

    “陛下,这是满洲鞑酋皇太极的次女,奴才特地擒来,献给您的。”阿布奈用汉语说道。

    那个胆怯的女人忽然抬起头,对阿布奈怒目而视,不甘的喊道:“爱根。”

    李明勋对满语略知一二,还是北上京城的时候,顺治教给他的,他知道,那是丈夫的意思,显然,这个女人是阿布奈的夫人,李明勋忽然想起一件事,似乎当年皇太极平定漠南,捉到了林丹汗的遗孀,阿布奈还是遗腹子,为了安抚蒙古,皇太极把自己的次女嫁给了当时的察哈尔王额哲,当然那位阿布奈的长兄很早就死了,那位公主按照蒙古习俗,又嫁给了阿布奈,而那日见到的布尔尼,就是阿布奈和她的儿子。

    “你这是逼着我杀了她,好斩断你和满洲的关系吗,如果是这样,把布尔尼和罗布藏也带来吧,他们身上也有一半爱新觉罗的血液,一并料理了才好。”李明勋冷冷说道,显然对阿布奈这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坏鸟并不满意。

    马喀塔是听得懂汉语的,听了这话,不再愤怒,而是求饶:“尊贵的汉人皇帝,请您饶恕我的儿子们,他们没有任何罪过呀。”

    阿布奈却是一言不发,似乎他连李明勋的气话也能同意。

    李明勋却明白,阿布奈隐隐成为了各部之首,他们各家各户都有这般情况,多娶过满洲女人,不是宗亲就是格格,不如马喀塔尊贵,却也与爱新觉罗剪不断理还乱。

    “阿布奈,你说话啊,快些跪下恳求恩典啊,你为新朝立下大功,陛下一定会饶恕你儿子们的,你已经抛弃了我,难道连儿子都不要了吗?

    狗娘养的阿布奈,我马喀塔就是死,也诅咒你的血脉,让你永远无法再生出儿子了,猪狗不如的东西,就是母羊也会爱护羊羔,就连饿狼也不会吃自己的幼崽,而你却为了自己的富贵,抛弃了一切,你不得好死!”阿布奈的沉默换来的是最邪恶的咒骂和批判,阿布奈扭头过去,不敢搭话。

    李明勋心中却是乐开花,让你阿布奈给老子出难题,现在丢了自己脸吧,李明勋轻咳一声,说道:“或许阿布奈不再需要爱新觉罗的女人侍奉,但我见过了布尔尼那个伶俐的孩子,不想他因为失去母亲而变得沉默寡言,既然阿布奈王爷如此决绝,那就是让我做个裁决吧。”

    马喀塔已经听出李明勋没有屠杀的意思,连忙跪下,李明勋说道:“阿布奈王爷立下大功,原本我就准备赏他一个整旗,十五个佐领的,现在,我把这些赏赐给罗布藏,让罗布藏用来奉养母亲,从此,你马喀塔不再是阿布奈的王妃,而只是布尔尼和罗布藏的母亲,你懂了吗?”

    “罪妇谢天子恩赏。”马喀塔连连叩首,站起来,瞪了阿布奈一眼,才是出去了。

    “你们若想和爱新觉罗划清界限,我也可以为你们主持,把你们的部分佐领分一部分来奉养爱新觉罗的女人,以免烦躁你们的忠心。”李明勋微笑对一干酋长说道。

    “奴才不敢让陛下劳心,也不做忘恩负义之徒。”一众人跪地告饶,只有阿布奈神色极为难看。

    “宣乌拉那拉氏、董鄂氏、叶赫那拉氏等觐见。”赞礼官高声呼喝。

    不久,四十多人踉跄而入,塞满了大帐,多是妇孺之辈,女的衣饰华丽,孩童夹杂其中,有些人还抱着不会走的婴童,所有人神情惶恐,女人们捂住孩子的嘴,不让他们哭出声,以免惊扰了帐内之人,平白多了许多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