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员听完了塔林的解释,虽然感觉合情合理,但仍旧有些不太相信。他第一个感觉是塔林这小子有意推辞,但细细回想,自己好像也没有说要干什么,塔林为什么要推辞呢?

    汉娜端着茶递给了治安员,连连解释:“大人,俺们两口子都是良善人家,都是从小在工坊里做工的,塔林尤其老实,连架都不曾打过。哪里会弯弓射箭,打枪杀人呢。要是您听别人说了啥,可别信。”

    汉娜是担心治安员在试探什么,她可不愿意人家以为自己丈夫是犯了什么罪才逃这里来的。这种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汉娜在西津的时候受过,虽然都是帝国臣民,可西津那些人总是以怀疑的眼光看自己这种新来的移民。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西津市民,认为南洋来的都是小偷,草原来的人都是强盗。

    “你说这话作甚,别说你们两口子看起来就很老实,就算不是,你们在老家干过什么,到了这里都不追究了。只是不要在这里作奸犯科就是了。”治安员摆摆手,消除了塔林夫妻的疑虑,他又解释说:“我问塔林兄弟刚才那些问题,实际是县里在组织民兵营,想弄个骑兵队,我以为你们家塔林来自草原,骑马射箭应该娴熟,想让他加入民兵营罢了。”

    “当兵?不成不成,塔林没那个胆子,他连羊不敢杀。”汉娜不等塔林表态,连忙说。

    塔林也不想当兵,他一直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小时候进工坊打工,虽然没有工资,但能吃饱饭,总比在草场上挨饿淋雨放羊的要好。现在他已经魁胜的正式工人了,两口子都有工资,又有了宅院,下一步就是生孩子的时候,他哪里愿意离家舍业的去当兵呢?

    “汉娜说的对,大人,您别看我是草原来的,可是除了放羊,草原上的手艺啥也不会。”塔林说。

    汉娜一点也不犹豫的揭丈夫的短:“你可别吹了,现在让你放羊也放不利索了。”

    塔林憨憨一笑,心想也是,他在进工坊之前,也是给台吉老爷放羊的主,那个时候,放羊的事还能干了,可打工这么些年,时移世易了。现在草原上的羊已经不是祖祖辈辈放的那些羊了,以前放羊的目的是生存,这十几年,养羊就是为了经济效益。

    肉用羊、奶山羊和长毛羊,都是外来的品种,虽然各有所长,但也难伺候。他十几年没干过,可上不了手。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治安员笑了笑,起身要走。

    汉娜说:“大人吃了饭再走吧,塔林还有两瓶西津带来的酒,又有现成的肉排,咱几个整个锅子吃。”

    那治安员是陆军退役,好酒好肉,人也善谈,三杯酒下肚,就什么都敢往外说。

    这家伙把山阳县给塔林两口子的物资从土豆、红薯变成米面,其实是有私心的,因为他家老婆就是开粮油店的,这些东西被塔林两口子接收,相当于卖了一批货,小赚一笔。

    塔林和汉娜听了这些,并不觉得怎么过分,东西都是实在东西,也是明码标价的,人家又是送上门,已经是很大的照顾了。再说这就是小两口需要的。而汉娜留下治安员吃饭,还是想打听民兵营的事,她来时就看到本地就驻军,怎么还要组建民兵营,她有些担心本地的治安环境。

    “.....弟妹不用担心,这不是前两年了,若说两年前,还有山民下来打家劫舍,不然怎么留这么多哥萨克与咱们混居呢.......。”治安员解释起来。

    山阳县最大的安全威胁还是来自南面大高加索山的山民。十几年来,哥萨克各部受命来到北高加索地区开拓,当时李君威就给了其很大的自主权,只是约定土地属于帝国,哥萨克自从投靠帝国以来,最大的障碍其实就是人口扩充有限。

    这群哥萨克是当年北伐漠北时,在雅克萨一带投降,为帝国征讨西伯利亚的沙俄城寨,陆陆续续扩充的,队伍里很多蒙古人、鞑靼人种,后来随李君威西征,到了乌拉尔河畔,开始接纳南俄大草原来的贫苦哥萨克,但因为人种、信仰的缘故,帝国实际不支持这种扩张举措。

    但是到了北高加索,这种限制消失了,哥萨克的贵族不仅可以招募南俄草原的贫苦哥萨克加入麾下,也可以吞并高加索山脉南北的山民部落。而且因为按照约定,大高加索山以南的土地属于哥萨克,所以哥萨克一边征服部落,一边抢夺土地,都成为了实权领主。

    但是哥萨克扩充的实在是太快了,而且高加索山一带的地形很复杂,本地的山民剽悍能战,因此北高加索的天方教部落并未完全被清理干净。而随着哥萨克共和国的建立,北高加索的哥萨克群落全部南下,造成的力量真空迅速被帝国陆军所填补,但问题是,陆军很少和山民打交道,初来乍到,有些摸不着脉门。因此北高加索一带受威胁的地区都要组织民兵,自我防卫。

    “大人,那些山民狠不狠,会不会打人,会不会杀人?”汉娜一听山阳境内还是偶尔有山民出没,有些担心起来。

    治安员说道:“杀人倒是不会,他们会抢劫,但大部分时候是偷盗。”

    “那遇到了咋办?”

    “还能咋办,报官啊,你傻不傻呀。”塔林抢答说。

    治安员哈哈一笑,又喝了一杯,笑嘻嘻的说:“省里下了通知了,遇到山民,倒是未必一定要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