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中心事,董以衡顿时松开了她,转过身去,沉重说道:“你料定我不舍得拂逆你,因此你才肆无忌惮,常常拂逆我,对我冷酷无情。”

    “也就只有臣敢拂逆皇上。”钟意之道出他的心声。

    董以衡皱眉,细细琢磨之下,她说的这几句话不像以前一样硬生生的冷漠,话中都带有情绪,复杂难明的情绪,仿佛是在扪心自问。

    “臣是在仗皇上的势欺压皇上。”钟意之道:“也就只有臣能欺压皇上。”

    董以衡霍然回身看她,看尽她神情中的沉肃。

    钟意之深吸了口气,坦言道:“臣每次离开京城去往战场,都做好了此去无回的准备,将生死置之度外,以身殉国在所不惜……”

    “不准胡言!”董以衡立刻把她拥在怀里。

    钟意之郑重说道:“此去,臣不会忘记皇上在京城等着臣回来,臣将惜命而归。”

    惜命而归。

    她总是不苟言笑、不善言辞,内敛冷漠,‘惜命而归’这四字重诺,于她而言胜过千言万语,越过她曾坚持的一切。

    从前了无牵挂,从此有所惦记。

    她是翱翔天际的鹰,他的身边就是她的落脚之地。

    董以衡恍然懂得了她的在意,她所在意的远不止他,还在意和他在一起的将来,他愿意妥协了,赶紧道:“我不御驾亲征了,我在京城等你回来。”

    钟意之如释重负,不仅是他改变了主意,而是她何其艰难的言明了心迹,去疏解他的郁闷不甘。

    董以衡要做她内心坚持的后盾,道:“你出征在外,一定一定要记住,我时刻都在提心吊胆的等你回来,等你回来为我穿上红嫁衣。”

    钟意之道:“记住了。”

    当太上皇和皇太后得知此讯,不禁莞尔,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相爱的两个人,总是善于各持己见的顾及对方,只要相爱,终将殊途同归。

    当日,与父皇母后一起用过晚膳之后,董以衡和钟意之就纵马出皇宫,在雪夜里驰骋,去往和园,在钟意之出征前心无旁骛的相处。

    到了和园已是深夜,董以衡牵着钟意之的手步入寝宫,指着拔步床,认真的道:“从蒙州回来之后,我每夜就在这里辗转反侧,寐求钟意之。”

    钟意之走过去,躺在了床上。

    董以衡笑了,与她同枕共眠。

    天亮之后,董以衡兴致勃勃,带着钟意之游览和园,开心的向她介绍着每一处景致。这里是他自幼生活的地方,他很喜欢,他希望她也会喜欢。

    冬日暖阳下,他们携手漫步在玉风湖边,幽静的入白茫茫的画中。

    此情此景中,钟意之的心有着从未有过的安定,时光悠然,只活在此刻。

    走到湖畔的一处,董以衡笑道:“这里是我们初次相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