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多,太阳出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越灵一行乘坐的军卡终于驶进了宁西省境内。

    “师傅,咱们大概几点能到县里啊?”车斗里一个面色惨白的男生扒在驾驶室的小口上,有气无力地问着司机。

    但是卡车行驶时的噪音太大,司机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男生只能又大声地问了司机一遍。

    “大概下午三四点就能进县城,快了!”司机大声答道。

    那个男生闻言又重新坐回自己的铺盖卷上,脸色有点扭曲,还有那么久啊。他已经忍不住又想吐了,或许是因为以前从来没出过远门,他都不知道自己坐车会晕车,关键要是晕那种四周密闭的客车还好,但是这种敞篷的军卡,他竟然也晕,车子稍微一动,他就觉得胃里的酸水直往上涌,车上女生都没有他这样的。

    “你还好吧,杜凯,再坚持一会儿,给,先喝口水”,旁边的男知青把水壶递给他,示意他喝口水压压那种反胃的感觉。

    叫杜凯的男生摇了摇头,喝了水会更想吐的,他昨天已经试过了,现在只能咬牙忍耐着。

    但是突然,车子猛地刹住了,刹车的惯性让全车人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倾,杜凯更是没忍住,一下子吐了旁边那个男知青一身。

    “呕,你这是干什么?就不能忍着点吗?呕……”,那个被吐的男知青还没说话,旁边的女生倒是不依不饶起来,因为那股子酸臭味儿实在难闻。

    杜凯一下子涨红了脸,一副尴尬不好意思的样子。女孩看他这副模样,倒也不好再跟他生气,只能坐得离他远了点。

    车子已经停下来了,司机和跟车的那个士兵也下了车,两人绕到车子前面的引擎盖前查看情况,一会儿又蹲下来查看底盘,没过几分钟,司机便让所有人下车原地休整,说是车子抛锚了,修好还得不少时间。

    越灵于是扶着妈妈下了车,刚才那个被吐一身的男生也跳下车,让另一个人给他倒水擦洗身上的衣物,其他人也下车四处走走看看,因为车子是抛锚在山路上,所以这段路景致倒还不错。

    道路两边长着稠密茂盛的灌木和野草,不少野枣树和柿子树在山坡上交错生长着,不知名的鸟儿扑簌簌扇着翅膀飞来飞去,路边还有五颜六色的野花随风飘摇着,越灵跟越诗找了路边的一个大石头坐着,欣赏这难得一见的自然风景。

    前世越诗一辈子被框在深宫内院,除了陪同皇上微服,平时哪有机会出去走动,所以她对这种不加雕饰的自然之美是很向往的。越灵也是一样,前世为了赚钱忙忙碌碌,哪有心思好好闲下来访一访祖国的大好河山,所以母女俩极为默契地坐在石头上,慵懒地晒着太阳,看着四周的美景,殊不知自己也成了别人眼里的美景。

    “团长,团长,团长!你看什么呢,看得这么专注,前面不就一辆车堵住路了吗?有什么好看的?”三营长王贵军连连叫了团长陈博毅好几声,他都没反应,只顾着拿着望远镜愣愣地看着前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前面有什么勾人精魄的妖怪呢?

    “团长,给我看看!”王贵军一把拿过陈博毅手上的望远镜,抬手就往自己眼睛上举,陈博毅眼疾手快,一把将望远镜夺回去,掩饰般地清清嗓子:“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是看看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事儿而已,大惊小怪的!”

    王贵军撇撇嘴,明显不信他这副说辞,不过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团长计较。

    “前面车子好像抛锚了,你在车上坐会儿,我下去看看”,陈博毅不理会王贵军那调侃的眼神,径自拉开车门下了车,留下王贵军一个人在车上目瞪口呆。

    他们团长一个高干家庭的公子哥儿,虽说当兵的确是一把好手,但他那种大少爷脾气哪里会管这种闲事,平常遇上这种事的时候都是他老王下去给人帮忙,他陈大少爷在车上睡大觉,今天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了,还说没什么,没什么就见鬼了。

    于是王贵军也下车追了上去,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什么事勾起了他们三二五团团长陈博毅的兴致。

    陈博毅下车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用手捯饬了一下头发,这才迈着端正的步子往前面停车的地方走去。

    王贵军比他下车晚,却一路小跑着越过他,直接跑到了前面路中央停着的军卡旁。陈博毅心里暗恼手下的黑兵蛋子不长眼色,却下意识地加快了步子。

    “同志,你们这车是怎么了,要不要帮忙?我是绥庆三二五兵团三营营长王贵军,这是我们团长陈博毅”,正好陈博毅也加快步子走了过来,王贵军在跟军卡司机和跟车士兵介绍自己的时候,顺便还介绍了他那不靠谱的领导。

    “团长好,营长好,我是苏北军区的士兵,这是我们军区的卡车司机,我们是奉命运送一批知青来绥庆的,只不过不凑巧,车子刚进宁西就抛锚了,这不,我俩正在这捣鼓呢!”跟车的士兵向王贵军两人敬了一个军礼,遂对他们解释道。

    “知青?这些人都是分到绥庆的?”陈博毅眼神不经意地往越诗那边飘了一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