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遇到了江秦柯。

    一个又矮又蠢的小学弟。

    一个眼中的不甘心多的能溢出来的小学弟。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在高飞的“庇护”下已经有了喘息的空间,班上那群没脑子的家伙也开始被她奉献出来的作业收买,她渐渐融入了这个泥沼般的地方。

    这样无聊又黑暗的日子忍下去就好,她只要好好学习,高考考出去就好,别的,别人的事情,她不屑去管。

    也没更多的精力去管。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哪怕她每天都和江秦柯一起做公交车回家,她都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她不关心,也不在乎,在这里,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了,没必要在花多余的心思管别人。

    如果不是突然有一天,他出现在她面前,哭得像个白痴一样说自己没钱上学了,他在她的心里也只仅仅就是一个小学弟。

    她自己都要忘了自己收留他的原因了。

    明明她自己手上也没剩多少钱,得省着留考上大学后再用,可她还是收留了他,给他付了学费和生活费。

    大概可能是出于那点微薄的同情心,更多的应该是出于在某一瞬间她在他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同样的厌恶着这个地方,同样的想离开这个地方,同样的不甘,同样的可怜。

    她最倒霉的时候,是高飞给她伸了一只手把她从无尽的黑暗里拉了一把,让她看到了希望,她不甚感激。

    现在是江秦柯最倒霉的时候了,她也忍不住想伸一伸手把他从看不到希望的阴暗家庭里拉一把,说不上拉出来解救他,让他看一看希望也好。

    小学弟很懂事,住进她家后很安静,安静到有时候她甚至会忘了家里多出来一个人。

    他待在家里的时间很少,摸清她的生活习惯后,几乎甚至不在她面前出现。

    只有每天准时的冒着热气的早、晚饭和门口一天天减少的生活费告诉她,家里住进了一个“田螺姑娘”。

    然后,慢慢的,门口玄关放生活费的盒子旁边开始出现一个信封,里面有时放着一百,有时两百,有时五百,那是小学弟打工还的钱。

    他还放了一张信纸在信封里面,上面林林总总地记着她借给他的所有钱,每还清一项就划掉一项。

    等到他住进来的第一个春节的时候,他已经把全部的钱都还完了。

    有时万鲤也会好奇,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是怎么做到那么块就把钱还回来的,直到偶然一天的凌晨四点她突然被大门关上的声音吵醒,她才知道,原来他那么早就出门打工了。

    万鲤真的很佩服他,他比她还要凄惨一些,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万鲤好歹还有“好叔叔”施舍的小房子和十万块,省着点能撑到大学毕业,就这样有的时候都会焦虑地喘不过气。

    而江秦柯好像不用喘气就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