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宓宁起初是被半拉半拽着走在赵容疾身后,不论她如何求饶撒娇统统不管用,问什么对方也置之不理完全不答。后来她所幸趁着赵容疾不注意直接开溜,结果不出十步便被揪了回来,赵容疾为防她再跑,干脆握住季宓宁的手腕,带着她往骠骑府去。

    其实季宓宁早就听说过骠骑府的名号,也大概了解这位二公子,毕竟是道上混的,要想在人家四府街附近的主城区卖艺,基本关于玄使和玄卫的灵通消息都得买来放个风。从刚才的对话与相处来说,她并不觉得赵容疾对她有什么色心,只猜测他大约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点什么,抑或是问出点什么。

    现下既不知是福是祸,仔细想来自己跟他们这种郡司家的公子实在没什么交集,左右是绝对不能就这么乖乖和他回骠骑府的,不过现下他紧紧拽着自己,要怎么逃脱,还是有些麻烦。

    一路上闲杂人等不少,赵容疾又是出了名的暴躁,这拉着个姑娘在街上走的事情,的的确确算得上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季宓宁小跑着实在有些累,干脆另一只手挽抱着他的小臂,求道:

    “求你了走慢一点嘛!迈那么大步子我跟不上!”

    赵容疾微微侧目冷哼道:“你怎么这么多事?”

    季宓宁没再顶嘴回话,只叹了口气,余光瞟到街边的人全在朝他们二人身上看,此番境况太过诡异,她侧过头,把脸躲在赵容疾宽阔的脊背之后,脚尖有一搭没一搭踩着他的靴子,给那双笔直精细的鞋子踩出了不少小灰印。

    一炷香后,忽然,季宓宁看到了一间量布裁衣的店家。

    她不由自主惊呼一声,瞬间放慢脚步,弯腰侧身强行放慢赵容疾的速度,嘴里念念有词道:

    “好漂亮的衣服......”

    赵容疾果然停下,转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那衣铺外挂了几排五彩的灯笼,店外门庭若市夜游者不绝,更是许多姑娘小姐进进出出,靠近便能闻见些熏香与脂粉气味,甜腻斑斓,倒完完全全是姑娘们的喜好。

    他不大懂这些,但看见季宓宁这副眼睛里闪光的期盼模样,还是开口问道:

    “你想干什么?”

    季宓宁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牵住赵容疾的那双大手,极其无辜地回问:“我见这间楼有好几层,里头灯火通明的,是不是卖胭脂和衣裳的地方呀?”

    赵容疾不耐烦地撇了撇嘴,望向那些抱着绸缎卷和提着香氛盒子的姑娘们,沉思了好半晌。

    “大概是。”他道:“怎么?你想买吗?”

    方才街市初见时,他就仔细打量过面前的人。她身上衣裳的样式并不单调,颜色也与她十分相衬,尽管赵容疾对女子穿衣梳妆丝毫没有研究,却依旧认为季宓宁的打扮配得上天然去雕饰这句词。可是话又说回来,这般朴素的打扮对她的容貌来说,不免还是有些暴殄天物。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踏进胭脂水粉温柔乡,不过若是季宓宁真的开口说想要,他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结果心里这么想,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姑娘家家就喜欢这些东西,看见就迈不动步子了?”

    季宓宁听他如此态度恶劣,心中早就万般不忿,表面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无言地牵着赵容疾往前接着走。

    “你要做什么?”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歪着脑袋问道:“你不是让我和你一起回家的吗?”

    赵容疾莫名被噎了个正着。

    “所以你不买了?”

    “不买呀,本来我也没想买的。”季宓宁耸肩无所谓道:“我又买不起,一般都只是站在外头看看,今日见到这么多姑娘光顾的量衣铺子,有些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