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殿内风凉,定弥城的宫殿笼罩在霜白月色中,殿内,烛火明明灭灭,少女坐在桌前,望着烛影凝成的字迹发呆。

    “时日无多。”

    这是师父用特殊术法——烛中信给她传的消息,短短四个字,就概括一切情况,她早就清楚,天人族已占尽颓势,在阿修罗王带领下,阿修罗族的铁骑已经踏入天人城池中心,一路直捣黄龙,几乎没有败过。

    门被推开,少年披着一身夜露与浓郁的血腥味回来,耳边的赤月耳环波纹般漾了漾,仿佛浸满了鲜血,妖异得让人目眩神迷,与此同时,烛火微晃了一下,桌面上的字迹悄无声息隐去。

    她听见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甜蜜,“阿姐。”

    她望着年轻的阿修罗王,忍不住想,其实,抛却他骨子里的恶,这也算得上是一个骄傲的枭雄少年,他对谁都有几分高高在上的蔑视,偏偏对她,却是俯首称臣的姿态。

    他们两个,究竟谁才是金丝雀。

    她没说话。

    少年眉梢轻挑,长腿一跨,踱步到她身边,唇瓣讨好地在她唇上啄了啄,“阿姐,你不开心吗?是不是因为我攻下了幽州城?可是,我也受伤了,不信你看。”

    他解开衣衫,将肋骨处的伤痕给她看,看起来的确是伤得不轻,只是,她知道他是故意为之,阿修罗王天生神力,铜皮铁骨,哪能那么容易受伤。

    这都是因为她教他用伤疤换取疼惜。

    少年这种姿态,简直像是要给人揉肚皮的狗崽子,满是依赖与信任。不过,少女很清楚,他对自己撒娇换取的信任,都需要掌控在他认可的范围内。

    她叹了一口气,指尖轻轻触碰着结痂的伤痕,同他演着戏,却有些心不在焉,“疼么?”

    少年蓦然吻上她的脖颈,气息灼热又急切,“有阿姐就不疼了,阿姐,这几日,我都好想你,等把所有城池攻下来,我们就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吻已经落在了锁骨处,被他不轻不重地咬了咬,他一向直白坦然面对自己的欲望,还要逼她一起沉沦,只是,两个心怀鬼胎的人抱在一起,不像有情人,更像是两个互相撕咬的畸形怪物。

    失控感在被亲吻的地方蔓延开,同理智割据,少女有些生气地推开他,“脏,快去洗澡。”少年委屈地颤了颤睫毛,却还是听话地迈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少女头发已经解了下来,一头乌黑的发披散在雪白的中衣上,她坐在床沿,眼眸比月色还清亮,嫩白的足晃晃荡荡,像在坐花轿。

    滚烫的雾气缠上眉眼,烧成一股馥郁的芬芳,他朝她伸出了手,握住那一段脚踝,爱不释手地吻了又吻。他垂着眸子望她,指尖拨动她的发丝,“阿姐。”

    她突然捉住他的袖口,轻轻闻了闻,嫌弃道:“怎么还有血腥味?”少年一怔,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朝她一点点逼近,声音微微沙哑,乌黑的眸子看起来纯良无害,“可我洗得很干净了。”

    她板起了脸,想要推开他,“再去洗。”却撑不住笑意,忍不住偏头笑了起来。

    唇忽然被封住,他在她唇上报复一般咬了一咬,笑得有几分孩子气,“偏不,你又在骗我。”他故意使坏,唇落在胸口,被她气急败坏地挠在肩胛骨处。

    像两个新生儿,他们肆无忌惮地抱在一起。

    失控感让她快变成不像自己的怪物,她怕自己完全堕落,拼命想抓住什么,她终于忍不住问他:“可以不攻打天都城吗?”

    像刀刃将她淋漓剖开,少年眉眼陡然变得狠厉,还有几分恶意的懊恼,像是不满她在这种时候扫兴,“不可以,阿姐不是很清楚吗?”

    “为什么?”她问得有些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