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方过几日,城中被雨水浇灌的霉气渐渐被喜气取代。不日便是太后寿辰了,皇上特地减免赋税与民同乐。城中来了许多杂耍的戏班子,故而每日都有许多人进城,将城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约莫午时,城门口本该熙攘的人群忽而安静下来向两旁散开,自发给一队军马让路,为首的是百姓熟知的袁州将军。

    袁州将军的表情过于严肃了,吓得众人都跟着忧心忡忡起来,只当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袁州将军环顾四周后将目光落在了一辆朴素无华的马车上,而后翻身下马对着马车行了大礼,口中还大声宣告着:“末将袁州,恭迎太长公主回宫。”

    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哗然。谁能料到这马车里坐的竟然是晏国的太长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姑婆。

    提及这晏国的太长公主,在百姓眼中可谓是神袛。

    晏国皇室子嗣稀少,后代屈指可数,且皆为男子。而太长公主则是晏国的第一位公主,单名一个“辞”。出生时天现祥瑞,钦天监谓之大吉,故而倍受宠爱,年幼便受封“以安”。

    后朝廷生变,她曾执掌大权力挽狂澜,当时也不过豆蔻年华,待一切尘埃落定她便让权于当今圣上出宫游山玩水。

    如今回来这一遭,显然与太后寿辰有关。

    百姓无一不探头探脑,颇为急切地想一睹这太长公主的风采。

    等了好半晌马车也没有动静,众人心中古怪,刚想小声议论几句便见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着浅绿锦衣的女子,模样娇俏举止端庄。

    “袁将军此行可是奉了陛下之命?”南秋行了礼而后问道。

    “末将奉的是摄政王之命。”

    袁州的话让南秋微微一讶,她稍稍打量一番才道:“殿下还在休息,袁将军不妨先回去禀报摄政王,待殿下醒了便会回宫。”

    “摄政王叮嘱末将,务必将殿下安全地护送回宫。”

    袁州这话是打定主意不肯先走了,南秋有些为难地与驾车的云昭对视一眼,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婉拒。

    “那便有劳袁将军了。”正当南秋苦恼时,清亮沉稳的女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马蹄声传来的时候晏辞就醒了,只是等着南秋将他打发走,没成想袁州竟这般难搞。于情于理,既然他并非晏璟派来的,她便不该由他护送,只是这摄政王……

    晏辞搭在窗边的手指点了点,若有所思地望着晃动的帷裳。

    百姓未瞧见晏辞的模样,只是看着袁州带来的士兵为马车开路殿后,径直向着皇宫而去,心中还有些遗憾。

    太后寿辰是桩大喜事,宫女太监们得到了额外的份例,自然是满心欢喜,做起事来也干劲十足,所以宫中上下都比往日多了几分生机。

    唯有一点不妥,太后近来身子竟越发不适,眉宇间总带着些许忧虑。太医只言心病仍需心药医,至于这心病究竟是何便无从得知了。

    皇上无疑是最关心太后的,故而时常抽空陪着太后纾解心中忧虑,可谓是仁且孝。

    御花园中,年轻的帝王正陪着太后赏花。他细细打量太后略显苍白的脸色,眉心微拧显露出几分担忧来:“母后近来身子如何?”

    “已经好多了,皇帝不必忧心。”太后拍拍他的手规劝道,“皇帝的心思应当多放在政事上,若因哀家而略有荒废倒叫哀家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