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陈欣这一觉也没睡多久,却睡得极沉。

    是被院中一阵叫骂声吵醒。

    陈婆子年纪大天刚亮便醒,站在院子里骂,话里话外无非就是不守妇道夜不归宿之类。

    破鞋烂货这些词已经算是动听的。

    直到她将昨夜提回来的灯笼罩挂在门边,才彻底消停。

    一个“相”字,别说董家村,便是溪水镇,都能叫人抖三抖。

    陈婆子擦了嘴,摸着墙根儿出门去。趁这功夫,陈欣打水淘米吊锅里文上粥。娃娃没醒,提了些土修缮塌了一半的土炕,顺便改了烟道,再不会烧炕时呛得衣裳都是烟味,将灶口改到院内,就着现有半截的土坯子砌灶台。

    她本不会这些。奈何系统看过既会的功能强大,此时她仿佛是个有着二十年功底的老师傅搭灶台。

    砌了一半,崽子醒了。

    没见着她,立刻翻身下地出来找,连鞋子也不穿。

    直到瞧见她在院子里忙活,才裂开嘴笑了。经历了昨夜的生死关头,陈欣只觉得那笑容直往她胸口里撞。

    “醒了,来,漱口洗脸吃饭饭。”

    陈欣用昨日嫂嫂给的馍馍裹着鸡蛋液,煎着两面金黄,撒上些盐巴,又香又脆。

    小孩一手一个吃得满嘴都是屑子。

    正吃着,隔壁婶婶闻着香进来,道:“陈嫂子这是做了啥,隔着院墙都闻见香呢。”

    陈欣指着锅,闷声道:“煎了鸡蛋给娃补补。”

    “呀!”来人惊呼,“怎地,你婆子转性了!哎吆,你们娘俩是该补补。陈嫂子可知道,昨夜牛家那口子叫人断了手,啧啧,齐这儿断的,血流了一地。真惨!”

    来人比划着。

    几乎本能地陈欣将孩子护在怀里捂住耳朵,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许是尴尬,那妇人支吾两句便走了。

    母子俩吃完早饭,拿着镰刀往河坎去。小孩走走抱抱,坐在河边望着他阿娘笑。陈欣没割多少,怕自己扛不动。待晾晒好回屋子,已经是中午。

    她捉了四条草鱼,几十只河虾,打理干净,用草根串好,打算回去煮一些,腌一些。

    董家村挨着匡河,可逮鱼摸虾都是男人的事情。男人不做,女人不会,所以吃水产的少,菜色单一得很,几片肉炖一锅素菜能吃两天。

    家门前,小嫂子正一脸焦急地左右张望,见着她急忙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一番,才捂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昨个……咦!你咋下河摸鱼了!你啊,一点不知道心疼自己,这个天下水明夏有你腿疼得!喏,给孩子的。”说着从腰间摸出两粒糖果塞在孩子手上。

    “没事,我就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