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她陪钰儿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她做了一个绵长的梦,梦里身轻如燕,越过溪水镇,又飞向别的地方,那个地方没有相宁顾,没有钰儿,只有赤红的天空和蓝色的大海。她似乎闻得见海水的腥气,她飞在半空中,仰望着海湾的一切。

    有人声问道:“如何?”

    陈欣环顾四周,除了偶尔飞过肩膀的海鸥,天地之间,只余她一人。

    “既然想赚钱,赚够了再说吧。”

    陈欣听出来了,说话的人正是毛玻璃背后的男子。

    只是不由她分说,人又轻轻落回被褥子里。

    外面天快要黑了,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这是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溪水镇的居民跟着这场雨水的丰薄来揣测明年春季的水量。

    溪水镇不缺水。

    但是畏水。

    沿河靠山的原住居民,经历过数次的洪涝和泥石流后,总是会铭记带走这一切困苦的恩情。

    秋季第一场雨,他们会聚集在相大人的门前,冒雨磕头,人群越聚集越多,有些人便越过巷道,挤到陈欣门前。

    她正在做晚饭,门被咣当撞了一下,吓得钰儿丢了手里的玩具,飞扑进厨房抱住她的腿。

    陈欣隔门侧耳倾听,只听见外头人数众多,涌在巷子里,口中念叨着“恩人”“救世主”“活菩萨”,只是这些称呼后面都与“相大人”有关。

    她背靠着门,又听了片刻,直到人潮散去,起身回厨房做饭。

    次日一早,她早早起身,将钰儿从被窝里捞出来。简单洗漱,喝了点稀粥,便往城门边走去。

    县衙外又聚集着许多妇人,分列成两队。

    这幅场景,瞧得多了,只是与自己无关,她也不好奇,远远瞧上一眼便移开目光。

    衙役瞧见她,远远弯腰示意。

    城外刚开集,各类能买卖的鲜果蔬菜,带着露水娇艳欲滴。陈欣根据自己的需要采买,买下的东西依照硬度一一放进双肩背包内。

    她买了香料,买了两斤猪肉,地瓜和红薯也买了一些。

    背包不过是两层厚布,沉甸甸的,几乎压弯了她的腰。

    钰儿腰间栓了绳子,一头系在她手上。娘俩个忙忙碌碌买了半天,进城门时却被拦下了。

    守城门的衙役记下她说出的地址,另一人伸手便要扯下背包。

    可能只是稍稍用力,背包里的东西,瞬间散落一地。荷叶包裹的猪肉沾了尘土,几根地瓜滚得到处都是。钰儿忙弯腰替阿娘捡回来。

    那衙役打量着东西,撇撇嘴道:“你这些东西不能带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