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月,渐渐的,有一种传言正悄无声息的流传着。

    在鬼猖獗的上千年里,即便是大多数正常人根本没有见识过鬼的真面目,也模糊的意识到,寂静的深夜里存在着某种恐怖的怪物。

    伴随鬼王无惨找不到蓝色彼岸花而不断扩展的势力,鬼这种生物已经不再隐没在人烟稀少的地方。

    一到夜晚,每时每刻都有人失踪,一旦遇到鬼,哪怕再强壮的人类同样很难活下去,这也是为什么鬼难以被发现,只是当做恐怖故事在小部分人口中流传。

    但随着恩奇都的强势扫荡,不少从鬼手中逃脱的人类侥幸活了下来。

    在许多人的惊鸿一瞥中,月神般清冷孤傲的美丽少年在他们绝望之际,犹如白鹭降临,一招杀死罪恶的怪物,又迅速的消失在夜色里,留下被救下的人愣在原地,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

    成为传说的恩奇都根本不知道他在鬼和人类之间极端的流言,无论是鬼的闻风丧胆,还是人类的感激涕零,对他来说都没太大意义。

    他所需要的,只有“魔力”。

    哪怕是一百只鬼加起来提供的魔力,都远远不够恩奇都的消耗。

    现在的天之锁已经摆脱了从者的身份,光是授予□□的过程就消耗了另一条世界线整个圣杯的力量,留给恩奇都本体的魔力所剩无几,因此他的魔力一直处于匮乏的状态。

    单单依靠鬼这种生物,不可能弥补来自神代的顶级神具需要的能量。它们太弱小了,比起最弱小的魔兽还要脆弱,能够依靠的只有肢体再生能力,不过是多一根手指便能碾平的程度。

    这样弱小的生物,如果不是可以提供较为稳定的魔力来源,恩奇都甚至都不会刻意理睬它们。

    不知不觉中,周边的鬼全都被恩奇都吞噬,即使有他尚未发现的鬼,也避之不及的连夜打包骂骂咧咧的逃走了。

    但焦灼的饥饿感依然挥之不去,恩奇都不知道他在渴望些什么,泥人的思绪一片混乱,偶尔灵魂会回忆起温暖而稀微的光辉,很快又沉落入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带给他的,只有阵阵莫名的刺痛。

    盛春时节,早樱烂漫之际,天空下了一场太阳雨。

    恩奇都抬起手,接住被樱花裹挟的雨滴,流动的水顺着指缝湮灭于尘土之中,徒留浅色的花瓣粘在透明的肌肤上。

    盛开在吉原里的樱花,连香气都带着甜甜的脂粉气息,在夜里灯火通明的销金窟,因为没有到营业的时候,此刻显得有点冷清,只有偶尔才会有宿夜的客人经过,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这个衣着奇怪的不速之客。

    暗堕的英灵对他人的眼光熟视无睹,在看了一会落樱后,抬脚向花街更深处走去。

    寂静的小巷里,只能听到屋檐下哒哒的流水声,积水的地面因为常年没有阳光而显得潮湿阴冷,春季里的雨水还带着冬日的寒气,恩奇都仿佛没有知觉般光着脚踩过一片片水洼。

    最终,在巷子的尽头,恩奇都的身体一顿,停下前进的动作。

    少年缓缓抬起眼帘,晦暗的金眸自下往上,首先映入视线的,是白底金织的和服衣角。

    吉尔伽美什倚靠在墙边,手中撑起的纸伞挡住四分之三的面容,只能看到线条流畅的下颚和细碎如流金的短发。

    隔绝二人的纸伞微微倾斜,一张足矣站在人类顶端的华美面容显现在恩奇都眼前。

    王依旧是青年时期的模样,素色的和服无法遮掩宝石般光辉的气质,他的发丝自然的散开,遮住部分点缀耳朵的金饰,柔和了些许高高在上的疏远感。

    实际上不需要看到他的脸,恩奇都也知道主动散发侵略性的魔力让他感知到的,只有他这位曾经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