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青鹿山脚下的南市纱灯会,姐姐你也要去么?”阿舒偏头问道,手里还在和面。

    秦椒正在灶台边上,一面执着长柄木勺,将锅里的红薯板栗甜汤舀出,倒在青花瓷盅里,一面回答阿舒道,“从前就听说过许多回了,不过我哪里就得空去呢?瞧瞧,每日都这般忙,刚刚用过午膳,又要做小点,赶着在老夫人午睡醒来时送去。待老夫人那边伺候完了,又要赶回来准备晚膳了。“

    “谁说不是呢,好容易休息一日半日的,还不紧赶着在就近的市集上采买些急用的东西,若能回家一趟,瞧瞧父母兄弟姐妹的,哪里能去青鹿山脚下的南市那么远的地方呢?”阿舒说着,不由得遗憾地叹息。

    秦椒倒没有阿舒那般沮丧,只说道,“不过,我在府里虽说忙了些,也不腻烦。只是,若能与我姐妹们相见,我也是很高兴的。可惜我姐妹们都在别院伺候,我们休假的时间又总是错开,也有些时候不曾相见了。”

    “你这么一提,我倒是很想秦姜和秦芹二位姐姐呢。秦姜姐姐做的鱼头豆腐汤十分鲜美好吃,秦芹姐姐做的盐水鸭也是绝顶美味呢!”阿舒说着,馋的直吞口水,又道,“秦椒姐姐,你们三姐妹的厨艺怎么都那么好呢?“

    秦椒淡淡一笑,道,“我大姐姐擅做海鲜类的食材,二姐姐则更擅长烹制禽类食材。”

    秦椒正与阿舒有一搭没一搭地叙话,韶媣却过来了,见了秦椒便道,“诶,秦椒你在就好了,方才我去给三公子送茶,三公子吩咐我来告诉你一声,三月十九的南市纱灯会他会去,你也一并跟着去吧。”

    秦椒轻轻嗳了声,又问道,“三公子要去纱灯会,那我是不是该提前想一想,做哪些小点一并带了去?”

    “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沐小姐也会做些甜口的,要不你就做些咸点,也是可以的。”韶媣说着,抬眸瞧见秦椒手中的瓷盅,遂问道,“这是准备给老夫人送甜汤去?”

    秦椒点头道,“是呢,今天的甜汤多熬了些,还配了两份小碟,一份海棠花糕,一份芝麻核桃糯米卷。”

    秦椒的话音落下,韶媣朝着她手边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灶台上还搁着两份小碟。其中一份是芝麻核桃糯米卷,乌金乌金的,很是华丽别致。而另外一份则是海棠花糕,嫣红静美,亦是十分巧致。

    “瞧瞧,这两份小碟,真真是光看着就让人心痒嘴馋!难怪你虽来了咱们玉蘅居,老夫人还非要吃你做的小点,这般精巧的东西,看着就是一种享受了,更莫说吃起来了,也必是极好的体验。”韶媣巧笑倩兮,又恍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我方才去了一趟大厨房的库房,要了些木薯粉回来,本打算自己做些圆子吃的,恰巧遇上了润珂,润珂说老夫人今晚要在敬慈堂摆膳,请大公子和连夫人一道过去用膳,似乎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儿要说呢。”

    一听蔚彦也要去舒涵院,秦椒手上麻利地将甜汤和小碟都放入食盒,急忙道,“既如此,我就早些把这些吃食送过去,省得……”省得遇上蔚彦,这半句话已是呼之欲出了,生生被秦椒咽下喉头,转了个话锋,笑道,“省得让老夫人久等。”

    韶媣倒没在意,只说,“那我就不扰你了,你且去吧,我也回房去。晚些时候,我再去你房里,把大厨房那边领来的果脯分你些。”

    秦椒忙笑道,“多谢姐姐。”

    言罢,秦椒提起装的满满当当的食盒,出了玉蘅居,往舒涵院走去。

    秦椒才行至舒涵院门前,便见润珂等在那里,遂上前打了个招呼。

    润珂笑嘻嘻地说道,“老夫人今儿午睡起的早,一睁开眼就问起你了,心心念念的盼着你送小点过来呢。”

    秦椒便道,“这就来了。”

    润珂引着秦椒往舒涵院里间走去,穿过花草错落的回廊时,秦椒蓦地听到一曲琵琶小调,遂放缓了脚步,想再仔细听听。

    润珂觉察到秦椒听见了小调了,也没打算隐瞒什么,便道,“拨琵琶的那位是齐妈妈家的小女儿,唤作素梨。我们都喊她梨儿。这不是四小姐和任大公子的亲事已定,老夫人寻思着摆酒席时,来点旁的什么来助兴,好热闹热闹,就让梨儿好好练习琵琶,再请那位名动曲都的歌姬云绦儿来唱曲。”

    被润珂这么一提,秦椒才懵然地从那些碎落的前世记忆里搜寻出关于素梨的些许片段。她记得素梨也曾入了蔚彦的眼,被蔚彦收为房中人,却并未被抬为妾室,终生都只是个侍婢的身份。哪怕是她最得宠的时候,旁人也不过是唤她一句梨姑娘罢了。

    秦椒一路想着,已经步入舒涵院正堂,迈过里间的门槛,忙收回思绪,冲着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见是秦椒来了,笑得慈和,说道,“是你来了,快把小点摆上来。”

    秦椒应了是,便将甜汤和两份小碟都摆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