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望轩进来的时候,正赶上江绪挥退了所有旁的近侍奴才,正在蹙眉换裤子。他哪里能让主人亲自动手,垂着眼恭敬上前,虽然不曾伺候过,也妥帖得不行。

    江绪任由他伺候着又换了一双柔软的拖鞋,开始思考让曲望轩贴身服侍的可能性——算了,还得叫他出去做事呢。

    “望轩。”江绪的语气很温和,又带点漫不经心,“阿黎之前和你说过吧,那几个楼盘开发你去盯着,可以和于归一样,半个月回来一次,实在排不开时间,和阿黎告假就成——工作为重,不必常常回来请安。”

    曲望轩呼吸一滞,“……是,谢您慷慨。”

    江绪自以为还能特地把人叫过来说这些,已经是极尽耐心,甚至还十分贴心地提点了曲望轩一句,“你若是有心上人,也不必顾忌,届时我叫阿黎替你们主婚。”

    近奴若是伺候过主人床事,自然是不可能再有嫁娶的。不过若是家主仁慈,不曾收用某个奴才,又愿意放人婚配,也是有先例的。

    曲望轩却脸色惨白,“主人恕罪…奴才不曾,奴才不想……”

    “没有便没有。”江绪不在意曲望轩的心上人是谁,有没有心上人,“你怕什么,又没人因这个罚你。”

    “去上点药吧——你既承了阿黎的教导,替他受过也是应当,不许有怨言。”

    曲望轩叩头应诺,心中苦涩一片。

    他这个近奴做得,赏也是旁人的因,罚也是旁人的果,当真是……其实他有心上人的…但主人不在意,他自然会烂在肚子里,连把那颗廉价的真心奉上去的资格都没有。

    他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有用些…好歹主人现在愿意让他留在上京了。

    ***

    乔黎那边已经揪出了作乱的奴才,居然是何景。这人在近侍奴才之中已经待了不短时间,时不时会被主人召去侍奉,怎么可能不知道主人用茶的习惯!

    乔黎冷着脸,等何景的两只爪子都被细细地抽成糜红烂肉,端着一杯滚水就泼了下去。他在何景的惨声中逼问,“怎么回事?”

    “回大人,奴才以为…以为家主是想惩戒路大人……奴才没想到……”

    乔黎气极,劈手就是一巴掌下去,指着脸颊红肿的何景,“蠢货!这些天白教你了,你是什么东西,就敢揣摩家主的心思!且不说你妄自揣测,第一天我就说过,没有什么比家主的安危重要!”

    就算主人真要罚,路白离主人那样近,何景就敢让他捧着滚茶,若是端不住或反应不及,泼在主人身上可怎么办!

    乔黎越想越后怕,思及主人被烫红的那片肌肤,更是恨不得直接剐了这贱奴。他理智尚存,瞥了一眼旁边待命的执行官,“按规矩办…留他一口气,我晚上来验刑。”

    他转身得急,没瞧见何景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继续解释。

    乔黎雷厉风行,当即把近侍奴才们都筛了一遍,果然找出个做贼心虚的——不必仔细查问都知道,这就是背地里撺掇何景的那个,言慎。

    “拖到院子里去打,打死才许停,叫所有近侍奴去观刑,叫他们好好看着,妄动心思的奴才,会有什么好下场。”

    乔大人轻易不发怒,真要处置个近侍奴才,哪怕是所谓的侍长,也是说打死就打死,没人敢吱声的。

    ……

    ……江绪听了乔黎的汇报,一时之间只觉得有点荒谬,“我道是他们蠢钝如猪,现在看来倒是聪明过头了,家里的奴才们一个个都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