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誉韬心下震惊,面沉如水,只觉似有爆竹噼里啪啦在他脑袋顶乱放一气。这些年他在战场见惯各色敌人,于朝堂中领略各色面孔,却从未见过许愿这种人。

    简直……怪胎。

    而这怪胎还继续连珠炮弹般的说:“你打啊,怎么不打了?”

    齐誉韬眉头紧蹙,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动手打小姑娘吗?

    许愿见齐誉韬没反应,便收回手,哼一声道:“王爷,你说不出话了,所以人家本来就是没罪啦!”她说着就在身上飞快翻找起来,灵活的掏出一个药包,递给齐誉韬,“这是我随身带的药,你拿去抹脸吧,保证不留痕迹!”

    齐誉韬胸口起伏几下,莫名有种被气得窒息的感觉,本来不觉得脸上多疼的,这会儿倒似痛感严重加剧。

    他冷冷乜着许愿,终是一手接过药包,丢在身后桌子上。

    “好棒,浔阳王收我东西了!”许愿很开心的样子,花枝乱颤,发髻里簪着的几朵白色花朵跟着摇曳起来,活跃如兔。她忽的双手交握置于颌下,眨眨眼期待道:“王爷,你说话声音很好听呢。有这么好的声音还总沉默做什么?再说几句给人家听听啦!”

    这女子简直……齐誉韬眉心再度狠狠一跳,几乎忍无可忍,眼中甚至溢出森冷杀气……司鹄看在眼里,直道惊异。齐誉韬蓦地一手拍在桌案上,随着一声重响,他一字字宛如从齿缝中钻出:

    “今日到此为止。”齐誉韬看了眼司鹄,“清场!”说罢拂袖而去。

    跪在地上的众人只觉犹如做了场离奇的梦,仍旧残留惶恐。

    兰慈县主则震惊的望着齐誉韬的背影,旋即,脸上的震惊被一派喜色代替。她蜷住帕子,心中激动不已。

    八个字,最后一句说了八个字!这半月以来好不容易说到八字以上了!

    就因为这叫许愿的姑娘……兰慈县主目光落在许愿身上。这个许愿,短短时间里让那闷棍说出三句话总计十八个字!虽然过程手段太过离谱,但是结果却、却……

    又对上司鹄一言难尽的眼神,兰慈县主思及弟弟走时半边红肿的脸,心里喜悦之情散去一些,颇有点不是滋味。说实话,看见齐誉韬被扇巴掌时,兰慈县主心中的愤怒和心疼无以言表。那巴掌抽在弟弟脸上,她感同身受。这许愿也是太大胆了……

    这么一想,兰慈县主五味陈杂,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

    耳畔是中庭里大家的喏喏低语,兰慈县主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众人,她吸一口气站起身,端然说道:“各位都辛苦了,今日就先散了吧,王府门口账房先生会等在那里,每位姑娘都有赏钱。七天之后的辰时,来王府继续参选。”

    众人便谢了恩,纷纷起身恭送县主,接着才陆续告辞。

    许愿跟着恭送完兰慈县主后,就一溜烟跑向人群里的祝飞虹,一把拽起祝飞虹:“飞虹姐姐,我饿了啦,我们去吃午饭!”

    祝飞虹被许愿拽得,腿跟着走,边走边呼道:“许愿妹妹,你就不能慢点吗?”

    “快点啦!”许愿拉着祝飞虹近乎飞奔,一白一黄两条影子就这么率先远离中庭。

    还未退去的众人面面相觑,好些人表情都和被骨头卡住喉咙般扭曲难言。有些女子想着许愿的手段这么管用,要不自己下次也学学?可一想到许愿抽巴掌时那干脆利落的架势,她们就退缩不已。

    就算许愿为她们打开了新思路,她们也不敢对浔阳王蹬鼻子上脸啊!那可是浔阳王!!这个许愿,确定是来选妃而不是来向浔阳王寻仇的吗?

    人群中有个穿着花衣,身上首饰甚为贵重精致的女子,眯眼凝视远去的许愿,幽幽说道:“浔阳竟有这样的人?瞧瞧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女子身边的一位同样打扮奢侈的妇人,这女子的母亲,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另一副样子。震惊、茫然、惶恐、焦急……竟像是见了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