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苏景明和衣躺在床上,脑中回想起那日进城发生的事。

    他始终觉得,延春楼与那帮匪徒,匪徒与京中大案,有着某种意义上的相连,但这种联系他一时想不出来,派去的人也没带回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只是永安城,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思来想去,有些睡不着,便起身开窗,想用夜里的风来吹去些烦思。

    未料方才回来时清风拂面,这道却一丝也无了,他索味的关小窗子,打算出去走走。

    天上的月依旧那样皎洁,远处纵横相生的树枝映衬着月光,形成几道黑色的剪影,斜斜的舒展在一旁,远处山脉隐隐起伏,看不清轮廓,反倒有种独特的意境。

    他突然生了作画的兴质,只是不知为何,在此处观月挂梢头,心中有些难成笔墨,在院中来回踱步了少时后,他提步朝外面走去。

    乡间的道路不似京中,入了夜便漆黑一片了,没有什么星火灯亮,但胜在空气清新,扑鼻而来的都是露水与草木的清香。

    他沿着熟悉的方向信步而去,不自觉,竟到了易安的院落门口。

    他看着那棵茂盛的枣树,上面还零星挂着几颗枣儿,想来是枝条太高,小丫头够不着了。

    苏景明负手在树下站了会儿,突然想起那日易安说的夜里猫叫,便静立在原地,不过许久过去,仍是清风雅静一片。

    余光瞥到院角处的一个空鸟笼子,那是他一日上街时买回来的,本想再买只雀儿,却逛了大半日没寻到心仪的,便提去了这棵树下,欲等巢里的鸟儿破壳,捉一只放进笼子,好看着不那么空。

    去时易安正在那树上睡觉,他便提着鸟笼在底下等,快近晌午时,小丫头方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了树下的他。

    她本没好在意,毕竟他时常来此,不过当小丫头半梦半醒的将他从头看到脚后,一下惊起问:“提个笼子做什么?”

    他指了指枝头的鸟巢,又指了指手里的金丝笼子,没等他作答,小丫头便麻溜下树,学着他初见她时那般,义正言辞的道:“万物有灵,请公子速速住手。”

    他笑:“你怎么知道我在盘算什么?”

    她杏眸微瞪,口张了张,道:“总之你不能捉鸟。”

    他鲜少的起了玩闹心思,将手中的笼子递到她面前,晃了晃,道:“谁说笼子只能装鸟了?”

    易安心中微涩,一把抢过笼子抱往怀里,却因当时的个子太小,环抱不稳,鸟笼掉在地上,又滚回了他跟前。

    他躬身拾起笼子,替她捻去鬓角的枯枝,心想若京中女子都如她这般天真可爱,该多好。

    心思回收,他抬手推了推院门,见门从里面锁住了,又兀自站了会儿,往回走去。

    谁知刚走了不过两米,便听到了几声猫叫,那叫声绵长凄厉,似啼哭婴儿,他当即旋身返回,犹豫了下后,从里面打开闩,径直往后院走去。

    后院干净整洁,除了青菜,还有一些花果,看得出来平日里被李青时与王嬷打理的很好。

    他从菜地里捡起块石头,凭感觉往最里处丢去,石头没入菜丛,除了与泥土的相碰之声,别无杂音。

    苏景明提起衣摆,欲入其中一探究竟时,旁边的墙上传来了窸窣之声,他快步过去,提气跃上墙头,上方视野开阔,周边农田静谧,青苗在黑夜里摇曳着身姿,风过,谷浪涛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