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也站起的突兀,闻言便又坐下了,梁立坤高兴的紧,连声道谢后抱着书又翻了几翻,才半情不愿的上去了。

    易安捧着脑袋看他,道:“真是以谦让同窗为德,满腹诗书为持,厉害的很哩。”

    迎上那双善睐剪瞳,他不自觉恍了半分神,随即出声道:“不是说给我端碗水来,就这样报答恩人?”

    “恩人?”她乐起来,“倒还真算,否则又得抄好久的书了。”

    “我渴了。”他替她将耳发别后,“替我去泡壶茶罢。”

    “现在?”她惊讶道,“这可是在学堂里。”

    倒是他糊涂了,瞧着梁立坤答的差不多了,他拿起笔在易安书中圈了几个句子,道:“好生看看,说不定先生还要考你。”

    她瞠目道:“不是已经考过我了么?”

    他笑了笑,没做声。

    苏景明答的很是流畅,看问题的角度也别有一番新意,岑先生抽考他的时间最久,也很是满意。

    堂下学子虽听不清他二人谈些什么,苏景明也是一直背对着众人,但岑先生的眉头紧了松,又松了紧,表情变化纷纭多样,倒令众人的心跟着跳了几跳,仿佛看了场无声的大戏。

    易安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毕竟苏景明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最是喜欢的,从小到大就没被罚过抄书,且不管离开的时间长短,他总能将门门课都学的最好。

    许是京中的教书先生都犹岑先生般厉害罢,才能教出苏景明这样优秀的学子。

    一上午的时光就在抽考中结束,最后答的最好的竟不是苏景明,也不是别的勤修苦读的学子,而是几乎不怎么来听课的华缃。

    鹤川觉得又惊又奇,这女子分明上前时还在读话本子,怎么就成答的最好的了。

    易安同样如此,她满心以为是苏景明获得夸赞,转眼望去时却见他满脸的风轻云淡,仿佛早已料到般,便碰了碰他,问是何缘由。

    苏景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先生自有先生缘法,华缃也自有华缃的道理,纠结这些做甚?”

    她撇了撇嘴,这副故作玄虚的模样真令人牙痒痒。

    不过是华缃获赞,她也十分高兴,一放堂便开心的去挽住她手臂,道:“快与我说说,先生都问了你些什么,你又答了些什么?”

    华缃笑道:“还能是什么,年年不都是那些问题。”

    岑先生有个雅趣,就是栽树苗,且只种在同一块地方,可年年栽种年年枯,但一换别的花草便极容易的活了,时间久了,也不知是地的问题,还是他种树方式的问题了。

    后来他经过华缃的院子,看到那门前有株树与他执着栽的树种一样,便敲门寻问,而后每年遇到了都会问她这类问题。

    回去的路上易安对苏景明道:“岑先生还真奇怪,往日里问的华缃种树的问题就罢了,今日竟在考核时也问。”

    苏景明笑看了她一眼,道:“岑先生向来以实用为学道之本,你我答的都是些浅显之词,对他而言无异于纸上谈兵,我猜华缃是被抽问了种树方面的文章,答的结合实际亦含其独到见解,方令岑先生那般满意。”

    他的说法似乎挺对,岑先生确实不可能只问种的法子,那样还不如去正儿八经的树农处问,虽说他们的树种的不一定有华缃好,不过毕竟是在学堂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