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澶瞧着被沈肃容打开的房门怔然语塞,心道自己站在他面前是连呼吸都不敢的,遑论辗转覆去?究竟她是如何瞧出来辗转、又覆去的?

    霜澶一时默然无语,复低头赓续,不再理旁的。

    这厢沈肃容到了书房外头院子里,不想这院外的蝉鸣更是扰人,心下只觉更是心慌意乱,霜澶未害暑热,想来害暑热的人是自己才对!

    遂至廊下,左右一瞧不见沈远,烦躁之感更甚,也不管其他,只高声唤了一声沈远。

    那沈远不知是在了何处躲懒,听着叫,施施然便跑来了,言笑晏晏,“公子寻我?”

    “你如今怎的当的差事,屋里这样热,拿冰来!”

    从前旁的人或明面上或背地里头说自家公子性子冷漠又阴晴不定的,沈远总心下嗤笑他们见识浅得犹如薄雾,近几月来却渐渐深以为然……

    “愣着做什么,要我去给你搭手么。”沈肃容见沈远低着头,不知在琢磨什么,不满更甚,遂阴郁道。

    沈远这才回神,匆匆跑去找小厮去了。

    沈肃容又在院内吹了会儿子风,待心下稍安了才进了屋,一进屋就瞧见霜澶还在案桌那低头写着,因着自己入屋还带进来一卷微风,蓦然吹起案桌上的纸,镇纸只压了一边,风带起纸哗哗作响,又拂过霜澶耳边的绒发,那绒发轻缓得抚在霜澶的脸颊上,一霎间,倒也似抚在的沈肃容的胸腔,倏地就肃清了心下的烦躁之感,就连呼吸都舒展了开……

    沈肃容慢慢走近霜澶,连脚步都忍不住缓了又缓,待至她身旁,轻声道,“如何了?”

    霜澶遂抬头,放了笔,朝着沈肃容盈盈一笑,“公子你瞧,可好些了?”

    沈肃容一瞬惶神,强自镇定,拿起那张纸,从头至尾,细细得看,《鉴略》第一篇都不曾写完,原没有多少字的,何况《三皇记》早就倒背如流,但是现瞧着这些刻入脑中的字,心下竟升起异样之感,这是另一个人临了他的字迹,写的他开蒙时读的书,这个人不是旁人,是他当初下水救的人……

    只是顷刻间,境随心转,沈肃容意识到,现下他的情绪,已然可以被霜澶随意撩拨调动……

    而那随意撩拨的罪魁祸首好似还不自知……

    现下好似突然多了一条软肋,当真算不得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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