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小女使一身青布,想来不过是负责院内洒扫的打扮,如今却被福了礼还被凭白叫了姐姐,面上陡然一喜,故而也正经福了回礼,“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现下又在哪间客房?我去帮姐姐跑一趟便是了。”

    霜澶莞尔,“正是都御史沈家沈二公子,就在前头廊下过了小花园的那处小院,左拐第二间便是,如此,有劳姐姐了。”

    那女使应下,正想转身走,霜澶又将其叫住,“还要劳烦姐姐拿些青瓜和蛋清来,解酒也是最好不过的了。”

    待那女使一应应下之后,霜澶才转身往来时路去了。

    霜澶才刚进了小花园,就看到前头一主一仆一前一后的走着,正是沈家大夫人王氏与吴嬷嬷。

    霜澶原想上前见礼,但又见她二人许是在说话,自己这般上前岂非打扰了,何况沈二公子如今正是难受,客房内又只他一人,还等着自己回去伺候呢。遂继续向前走了两步,再往小路去便就碰不到王氏与吴嬷嬷了。

    霜澶却在这时停下了步子,心道如今自己是怎的了,躲懒耍滑一应是全会了的,若让旁人知晓了,未必会说自己如何,却一定会说沈肃容的小院不会教人罢……

    霜澶敛眉,暗道自己不成体统,遂又折回小花园,瞧着王氏与吴嬷嬷还在,便低下头准备上前去行礼。

    待走得稍近,霜澶才依稀听到二人原是在说到沈肃容,不自觉得便将脚步慢了下来。

    “今日那沈二当真是出了好大的风头……”

    “夫人不必在意,左右不过是庶子,与咱们大公子相较,已然是云泥之别的。”吴嬷嬷的声音。

    “你懂什么——”那王氏语态猝然艴然不悦。

    “他幼时坠马那回,我原是叫你做得透一些,可你偏心慈手软挑了匹小马,若当初就教他落得个半身不遂,哪里还有今日的烦心事体……”

    听到此处,霜澶骤然顿住,一时心惊胆寒,哪里还敢再听!

    正想转头便悄悄得走了,不想那王氏看着竟是要回头,霜澶无法,情急之下只得侧身向边上的花草假山处隐去。

    只那花草丛杂,人从上头过如何能没有声响,饶是霜澶再小心,还是教那王氏与吴嬷嬷听到了异样。

    “谁——”吴嬷嬷的声音,随即便是足踏丛地的声音。

    吴嬷嬷在往自己这处走来,霜澶躲得较为深,那吴嬷嬷未必一下子便能发现。

    霜澶不敢再动,眉头紧皱,心下是惊恐万状,不想那沈肃容腿疾竟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辰光,外头就是吴嬷嬷与王氏,若教她们发现是自己偷听,必然见不着明早的日头了。

    那吴嬷嬷的脚步愈发得近,霜澶强自镇定更是屏息凝视,心下已然拿了主意,若真教吴嬷嬷发现了,拔腿便跑就是了,那二人自然抓不到她,只肖不让她们二人看见自己的脸就行。

    转念又一想,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倘或自己跑了,那二人确实追不到人,但若大喊捉贼,届时府里头小厮都会来,到那时候自己又能跑到何处去?

    如此想来,霜澶只觉到了四面楚歌山穷水尽之处。

    眼下只求吴嬷嬷寻不到人便只当是夜猫冲撞了,赶紧走了吧。

    就在这时,霜澶的身后不知何时走近一个人,一把将她的嘴捂住,霜澶当即便被吓得魂不附体,却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连呼救都不能的。只当是那吴嬷嬷不知何时绕到了自己身后,现下就要杀人灭口了不成?

    那人力气极大,霜澶如何挣得开,一时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