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这法子可真好。”王彩凤由衷佩服起自己的婆婆来。夏菊花只当没听见,把碗重新递给她让她喂刘保国,自己又开始忙活着做剩下的一床被子。

    刘志全兄弟两个跟扛粮队回来的时候,天早已经黑了,全家人都等着他们吃晚饭。刘志全憨声憨气的说:“娘,明天别等我们了,三叔说了,今天头一天我们还能按点回来,等以后任务重了,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理是这个理,不过夏菊花自己不会说这个话。倒是刘志双看着桌子上的粥有些纳闷:“娘,咋光喝粥呢?”

    孙红梅听了心里很痛快,嘴更快了几分:“嫂子说要给家里省粮食,冬闲的时候家里一天三顿都喝粥。”

    刘志双看了看王彩凤,又看了看已经端起碗来的刘志全,想想也端起碗来说:“娘,吃饭吧。”

    夏菊花就看不了孙红梅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儿,再说她下午已经教训过王彩凤,王彩凤也在孙红梅下工后第一时间向她道歉了,还这么不依不饶,夏菊花觉得孙红梅上辈子的病又犯了。

    “中午饭的时候是彩凤自己做的,一开始我不知道。不过后来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生产队分粮食的时候红梅还没进门,她那份口粮就没有。家里多了一个人吃饭,该省的自然要省。”

    “当时我也问过红梅了,她觉得这么吃挺好。不过你们放心,明天早晨你们干重活,该吃饼子还吃饼子,这粥我们在家的人喝就行。”别把自己摘那么干净,家里全是因为你才不得不省着吃。

    刘志全狠狠瞪了一眼王彩凤,说:“娘,你别听她瞎咧咧,她就是个眼皮子浅的。”说完又冲王彩凤吼了一句:“家里娘当家,娘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瞎做什么主。”

    夏菊花听的心里直乐,上辈子大儿子一直觉得自己媳妇哪哪都好,说啥都对,从来没向着当娘的说过话。今天竟然直接说王彩凤眼皮子浅,夏菊花竟觉得很有道理。

    王彩凤被孙红梅当面说破,脸上红的跟蒙了块红布似的,小声向刘志双说:“老二,嫂子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现在生产队的活不重,我们在家里将就将就,干粮得给你们干重活的吃。”

    刘志双本想说自己家不光有今年分的粮食,他娘手里应该还有往年省下来的粮食。可孙红梅没有带口粮过来也是事实,王彩凤想省点粮食算不上错,只是不该越过娘自己就把干粮换成粥。加上刘志全已经骂了王彩凤,刘志双更不能跟她计较了。

    要不说刘志双会说话呢,他即不说嫂子揭破不对,也不说娘不该担心,只说:“娘你别担心,我们这回去粮站扛粮食包,兴许能跟粮站的人混熟了,到时能买点库底子啥的。”

    夏菊花觉得这倒是一条路子,顺着话题问起两个儿子一天扛了多少粮食包,是按件算还是按天算钱,都扛的是什么粮食,粮站的库底子能不能卖给扛粮队的人……

    一个个问题下来,饭也就吃完了,不管是被骂的王彩凤还是觉得并没有出气的孙红梅,都没有插嘴的机会,妯娌两个头一次相争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真能这么和平解决吗?夏菊花看看两个儿媳妇,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夏菊花欣慰的看了她一眼,高兴的说:“我就知道红梅是个懂事的,知道心疼你嫂子。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你嫂子这几天在家做饭带孩子,等我忙完这些活再说。”

    孙红梅只是客气,目的是希望夏菊花由王彩凤想到自己,同样都是儿媳妇,王彩凤不下地的话,自己这个新媳妇也该不用下地。没想到夏菊花一口答应下来,还夸自己疼嫂子,孙红梅觉得自己气都喘不均匀了,她是那个意思吗,是吗?

    为了达成不下地的目的,孙红梅只好脸上带些被夸奖后的不好意思,微笑着说:“娘,我在娘家也做过针线活,等上工回来也能替娘做点儿,省的娘到时候交不上任务。”

    自己都主动帮忙了,该不用上工了吧?在家里做被子,可比下地轻松多了。

    夏菊花喯都不打的摆手:“不用不用,虽然现在生产队没什么累活,一天下来也不轻松。你上一天的工,回来该歇歇还得歇歇。再说你们房里洗洗涮涮的也得指着你呢。”

    孙红梅气的不出话来,只好用眼睛去看刘志双。不想刘志双觉得夏菊花安排的挺好,正猛点头呢,当时就把孙红梅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夏菊花见她脸上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当时也沉下脸:“咋的,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这还是夏菊花头一次对孙红梅沉下脸,孙红梅心里一跳,连忙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没有。

    夏菊花沉下的脸是想起上辈子的事儿,并没有因为孙红梅的回答变好,语气生硬的说:“现在你们都各自有了媳妇,总不能洗洗涮涮的活还由我这个老婆子干。再说你们都是年轻人,有些东西让我洗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