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举止不雅的名堂,怎上得仙家台面,看他们一个个熟练的样子,显然私下早就熟惯了的。

    莫非今日天道吉祥,大帝心情好,百无禁忌么?

    总之,有人带了头,群仙便有样学样,仙殿中气氛越发烈火烹油。

    少年神王见到这番景象,心中不解,却没个问处---那吕洞宾和唐璜已被别家仙人拽走,飘荡荡,到处划拳行令去了。

    少年心道,我就不信,偌大天庭,诸多仙人,都如这般饮酒作乐?

    他神念一扫,整个会真殿历历在目,果然发现有一处不同,原来是青莲帝君引着一群仙人,都是举止斯文、风流儒雅,似乎饮酒之前,每人说一句诗,彼此品论一番,方才喝下,亦有风雅乐趣。

    鸿辰便注意了此间,慢慢而知,大约青莲帝君是这一处的主持,好像听得青莲帝君道一物双说令!

    便有一仙人抢先道风中蜡烛,流半边,留半边。

    众仙都道,合格,于是算他过关。

    原来青莲帝君他们这一处,行的是所谓的“雅令”,自是和别处仙人大为不同。所谓一物双说,是首先一句说出一物,接下来的两句,进一步阐发此物,偏偏要音同而义反,才算合格。

    另有一位仙人稍稍思索道梦里拾珠,拾一颗,失一颗。众仙道,倒是合格,只是你仙人家哪里做梦?不妥不妥,那仙人道改,改作小儿拾珠吧!众人不许,逼他喝了一巨壶仙杯,群仙开怀大笑。

    鸿辰略一寻思,便知其意,只是仙界文字他还不熟,不能从文字本身品察其妙趣。

    又听到青莲帝君道,我来说一令轟字三个车,余斗字成斜,车车车,远上寒山石径斜。

    众仙一听,暗自摇头,您老人家号称诗仙,这句酒令可谓高难矣!

    众仙面面相觑,推脱道寒山?仙界无寒亦无暑,这分明不是仙界的意象,您老人家又来取消我等,让我们如何琢磨?这大约又是您的掌故吧?众仙皆笑。

    青莲帝君被人揭了底细,也不着恼,大约他们这些雅仙彼此调笑惯了的。

    他喝了一大杯,摇头晃脑,自己笑吟吟道品字三个口,水酉字成酒,口口口,劝君更尽一杯酒。

    “我昔年下界,曾经朝堂为官,被小人构陷,出京远行,好不凄惨,一好友相送,得此两个酒令,意蕴俱佳,沉吟至今,纵是天上,也再难得!

    他仰天喝了一巨觥酒,好似缅怀往昔人间岁月。

    连鸿辰听了,都隐隐入了那时候的情境,脑中幻出一副人间画卷,斜阳草树,黄尘古道,青衫客将要离境远行,从此天各一方,再遇难期,白衣好友强作欢颜,把酒凌虚,以令作勉。

    唔!这还像个样子,不失仙家雅致,鸿辰忽然想到所谓的人间,必然也有这些饮宴的名堂了。咦,是这样么?

    收回神念,一人独坐。

    无聊间,想要运起宿命神通,准备追溯这划拳行令的过往来历,忽然背后异香阵阵袭来,急忙看时,却是警幻仙子,亭亭玉立,皓腕胜雪,秀发若云,裙钗摇曳,飘带无风自舞,环佩叮咚作响。

    仙子秀目直视少年,火辣辣的眼神中,却仿佛有漫漫水雾之气,如梦似幻,似假还真。少年顿时呼吸不畅!

    “你此刻必定疑惑,堂堂天庭,仙人们大呼小叫,这样是不是很不雅?”警幻仙子似笑非笑,也不称神王,也没有面对大金仙的局促和礼敬,就这么大大方方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