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问。”沈南星头也不回地回了句,大步朝前走。

    两人穿过几条街,再拐过几条小巷,进了一家名为朋来的客栈。客栈不大,只有三间客房,也很简陋,收拾得却很干净,由一对年近花甲的老夫妻经营。

    胡元回屋后找了半天,只找到沈南星常用的小狼毫和澄泥砚还值些钱,可这两样东西师父肯定舍不得。胡元耷拉着肩,走到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沈南星面前,请示他:“师父,真没有可以当的东西了。既然找到褚姑娘了,不如去向她借点。”

    沈南星睁开眼,回答地斩钉截铁:“不许。”

    两个大活人出门,丢了盘缠不说,连诊金也丢了。向她借钱,不嫌丢人么?他看了眼桌上静静躺着的小狼毫与澄泥砚,扬了扬眉:“那不是还有么?”

    “那可是您的心爱之物。”胡元惊呼,“先借点钱应应急,大不了等有钱了还给褚姑娘啊。”

    “都是身外之物,去吧。”

    “好吧。”胡元闷闷道。他想多了,见师父走到哪里都不离这两样东西,还以为他很在意。他从桌上拿起两样东西,郁郁道:“师父,那我先去了。”

    “等等。”沈南星叫住胡元,视线落在澄泥砚上:“小狼毫留下。”

    胡元心中一动,小狼毫与澄泥砚都是师父去年生辰是收到的礼物,前者是褚姑娘送的,后者是师尊送的。师父本来说见上褚姑娘一面便回飞云谷的,连东西都让他提前收拾好了,他现在突然决定留下来,难道褚姑娘令他改变主意了?

    胡元喜滋滋地应了声,双手捧起砚台,欢快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沈南星一人,他望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包袱,陷入了沉思。

    师父曾经说过,师妹幼时中过的毒十分罕见,用料也十分讲究,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能够配出来的。师妹上一次中毒是幼时在老家硕州,距今已有十年,为何她刚到中都,中了毒的人便到了她面前,会不会是冲着她来的?

    沈南星的眸光沉了沉,罢了,她自己不会解毒,就算给了她方子,外人对方还有别的招呢?当师兄的,总不能发现了端倪还不管不顾。

    只是如今要考虑生计问题了。

    另一边,褚明珂派人安顿好那对父女后,直接回了褚府。

    她没有回自己的住处明月轩,而是径直朝落音轩走去。

    苏叶见她一路上脸上很不好看,担心她在落音轩与秦氏起冲突,忧心忡忡道:“小姐,老爷如今不在家,您有什么话不如等老爷回来后再说?”

    褚明珂沉着脸,没有说话。

    爹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她好几日没见到他人了,家中大小事务都是秦氏在管。按理说她最好不要与当家主母起冲突,可她吃穿都不求她,亲事也没指望过她,根本不必怵她。何况这段时间为了不让爹爹为难,知道当年中毒的真相之后她也忍了下来,没与秦氏撕破脸,却没有想到,秦氏这回竟然将手伸到她脸上来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落音轩门口,守门的婆子与在院内浇花的丫环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蓦然见到褚明珂,婆子立即站直了身子,换上一幅恭敬的姿态:“大小姐来了。”

    又见她桃李般的面容上隐隐有怒气,婆子冲一旁正在浇花的丫鬟递眼色,“快去禀告夫人,大小姐来了。”

    丫鬟得令,与褚明珂行完礼后丢下水壶匆匆离去。

    褚明珂在婆子的带领下步入落音轩内,这是她回到中都后第一次进入秦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