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信不过自己的眼睛时,最依靠的就是她自己的直觉。

    她面上半点不露,如从前对着贺之洲一般撒娇耍赖,“王爷,我真的难受死了,我现在……我现在就想吃珍珠鱼羹,也许我吃到了鱼羹,就不难受了呢。”

    那人在她头顶微笑:“不过就是想吃鱼羹罢了,难道你想吃我还能不给你吃?连救命都喊出来了,就这点出息?傻瓜,本就是要带你来吃的。”

    这般说着,便命人买了几尾刚出江的珍珠鱼。又不嫌麻烦的雇了在江面叫卖鱼羹的妇人精心烹制了,趁着热送往舱内来。

    明月一尝,果真觉得鲜美无比,不由食指大动,欢欢喜喜的吃了个肚儿圆。

    见她吃的高兴,那人显然也颇为开心,让人重重的赏了那个妇人。

    明月摸着滚圆的肚子在舱内走来走去的消食,察觉船行越来越慢,心头一动,便娇笑着抬眼看过去,“王爷,船是不是要靠岸了?我听着外头愈发热闹了呢。”

    一边说着,一边就流露出十分向往的神色来。

    “我们要采买的物事并不在这里,所以不会上岸去。只等过了盘查,就会继续往下走。”那人温言细语的与明月说道,“等到了地头,随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好不好?”

    明月皱了皱鼻子,不乐意的侧开身,避开那人的触碰,“可在船上呆了这么久,我骨头都要软掉了。就算不让我进城去逛逛,上岸走一走也不行么?”

    又嘟嘴道:“你也说了,时间也来得及,不会耽误咱们的婚事,那上岸松乏松乏又能怎么样嘛!我不管,反正我要上岸去走走。”

    那人就露出无可奈何的宠溺神情来,“好好好,都依你。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喝了药。等你身体全好了,爱上哪儿去走都随你好不好?好了,我让人将药端进来,你快喝了,好好睡一觉,等船靠岸了就带你下去走走。”

    这是哄小孩呢?明月在心里冷笑。她已经能肯定,这人给她喝的药不会是什么好药,她这边喝了药睡着了,船立刻靠了岸,等过了盘查,她还睡着呢。到时候他也有借口敷衍她,谁叫她身体不好睡着了呢?

    明月虽然不记得很多事,但这些日子以来,她做的最多的事似乎就是睡觉,全身上下软绵绵的,也没有什么力气。她已经对此人有了疑虑,自然就会怀疑他给她喝的药只怕含了安眠成分,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睡觉,不让她闹出什么事情来。

    听闻此时又要喝药,明月索性娇蛮的耍起公主脾气来,“我不喝我不喝!眼见着就要靠岸了,你却要我喝什么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灌我喝药,就是为了要让我睡觉,我不睡不睡偏不睡!”

    她发起脾气来,小脸涨的通红,高声武气不管不顾的叫嚷起来,又是挥拳头又是跺脚的,尽显刁蛮本色。只不过她到底躺太久了,闹了这么一下子就觉得心慌气短,累的她气喘吁吁,衬着眼里不知是委屈还是愤怒浮上来的氤氲水雾,显得很是可怜。

    那人飞快沉了眉头,一把将明月抓在怀里,一手捂住了她乱叫乱嚷的嘴,仿佛教训不听话的孩子般低声训斥道:“别闹!多大的人了,闹成这个模样,也不怕外头的人听见了笑话你?”

    明月被他捂了嘴,却还是挣扎着呜呜的说话,“谁敢笑话我,砍了他脑袋。”

    她看似胡乱的在挣扎,手脚动个不停,好几下都用力踩在了那人脚上。如今天气热,那人穿着简单的阔口布鞋,便是明月如今力气不济,被她来来去去的踩在脚上,也是免不了会痛的。

    他似乎也有些顾忌,也不知道不敢还是不舍得太大力弄伤了明月,只得边躲边板着脸说道:“生了病就要吃药,不吃药病怎么能好?不许再胡闹了,只要你乖乖喝药,等船靠岸了,我就带你上去,行了吧。”

    听着像是妥协,明月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心里却明白,这个人怕她乱叫乱嚷呢。

    为什么会怕她叫嚷,分明就是动静太大惊动了别人。若不是有鬼,凭着贺之洲那样高傲张扬的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性子,怎会怕惊动了人?

    那个人不论到了哪里,从来都是高调的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摄政王来了,又怎么会遮遮掩掩怕人知晓?

    心里想明白是这么回事,但现在她被人钳制着,除了暂时听话以静制动外,并没有别的法子——她刚才趁机摸了摸自己头上身上,竟连半根钗子首饰类的都没找到。显见这人是十分防着她的,可是这个人捉了她,并不找贺之洲要好处要赎金,而是带着她逃走,为了什么?

    明月这样一想,脑中灵光忽的一闪。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