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六月末,草长莺飞,陆离自美国归来时,荔枝香里,深红一片。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两年,却早已物换星移,变了模样。

    世间男女一样,参不透红尘,只能携带着爱恨在尘世里辗转。

    林芝离世那天,汉江是个好天气,晴朗明媚,陆钰正坐在疾驰在高速公路的宾利上,准备前往临市一个筹备已久的招标会。

    接到医院的电话时,招标书从手中滑落,散了一地。

    随后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悲恸,陆钰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一向冷静持重的陆董,眼角有泪泛出,紧接着是立即返程的命令。

    听见消息时,陆离手里握着的笔一顿,风适时的灌了进来,吹响了墙上的风铃,一下一下敲进了他的心里。

    他对林芝的感情是复杂的,明明是母子却好比仇敌,而那个折磨他的女人在死亡来临的前一刻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护住他。

    后来他从秦奶奶那得知,林芝自生下他便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许多事情,都在那一瞬间找到了答案,除了释怀,再别无他选。

    如今听问噩耗,心中仍是泛起了波澜,陆离目光落在随风飘摇的风铃上,千头万绪,内心交错纠缠的情绪,不经意滋生了出来。

    彼时,安歌在西宁大学的大二已临近尾声,随着公司上市,王冉变得越发忙碌,安歌婉拒了王冉一起前往西藏的提议,收拾好行囊,终于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西藏的火车。

    从西宁往西藏,一路风光旖旎,当年她走过时,犹自伤神,此时走过,倒是另一番心境。

    邻座是一个中年女子带着一个长相乖巧的小女孩,终究是孩子,在母亲的怀里扭来扭去,不想被人环着。安歌刚坐下时,小姑娘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她,怯生生的,像极了西藏美丽的纳木错湖,澄明而纯净。

    进藏的路还很远,比起玩手机,安歌更享受窗外的沿途风光,各具风情。

    秦落说:你来过西藏,便永远都忘不了,心中有伤的人,更能得见西藏的宁静。

    宋阳说:我走过那么多地方,一直在行走,一直在流浪,却是与你在西藏住的那几日真正感受到你说的岁月静好。

    连绵的山从眼前划过,安歌看着天边的层云若有所思。前世,阿离独自进藏,在这样宁静的地方,他都没能得到半点安宁吗?

    她微微闭了眼,凉凉的风从窗边吹过,似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脚。

    睁眼,乖巧的小姑娘正蹲在她脚边,手里举着一个巨大的弹力球,彩色的,里面有着亮晶晶的星状亮片,见她看过来,乖巧的笑着。

    “姐姐,你好漂亮,跟阿妈一样漂亮。”

    说着将手里的弹力球递给她,安歌伸手接过,对于这样的小朋友,她心里很欢喜。

    顾琳娜曾说安歌比起律师或许更适合老师这样的职业,永远有用不尽的耐心跟好脾气,如果她以前遇见安歌这般脾气的老师,或许对老师这个神圣的职业也就不会避之不及了。

    安歌勾唇,微笑着:“你也很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有些害羞伸手抱住了身后的母亲,中年女子朝着安歌歉意的笑笑,随后低头对着小女孩温声道:“漂亮姐姐问你呢,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拽着母亲的衣角,随即抬头,跌入安歌那双幽深的眸子,奶声奶气道:“我叫金罗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