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一身冷汗,站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明白,目光看向侍候自己的宦官,看向侍立一旁的宫人,看向关闭的殿门,思维触及更远一些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其“身份”。

    秦王、太子、王后、宫人、氓隶……

    每一个人都是明确的,有着无数丝线缠绕,被“生产关系”支配。

    但,鞠子洲不一样!

    鞠子洲不一样,是嬴政早已经知道的。

    但是直到今天,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鞠子洲是如此的不同。

    他几乎没有任何清晰明辨的“身份”,几乎没有被任何“关系”束缚,几乎没有表露任何个人好恶……就好像,是一个随时准备跑路、随时准备死去的人!

    但他的学识,却又是如此的清晰明辨,具有强烈的指向,具有几乎颠覆人的一切常识的能量。

    嬴政看向咸阳城南。

    城南,是鞠子洲居所。

    他与这个世界,有着难以言喻的割裂感!

    他这个人,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任何人去看他,都是雾里看花。

    嬴政目光渐冷,耳畔忽然有一句话回荡。

    “做最坏的打算,向最好而努力嘛!”

    “师兄啊,你最坏的打算……又是什么打算呢?最好的努力,又是向着什么努力呢?”嬴政喃喃自语。

    鞠子洲的话,可信,但也不可信。

    嬴政此时回想着鞠子洲教授自己的所有义理,一点点地慢慢揣度其导向。

    虽然闲聊的话半真半假,但是真的教给自己的知识,嬴政清楚,那些都是对的。

    这对的知识里,必然也就包含了通晓和相信这些知识的人的思考方向,以及需求。

    ……

    “鞠先生回来的好快!”询从房顶上跃下来,手中提着鞠子洲先前交予一名墨者的包裹:“先生这包裹里似乎都是书吧?”

    鞠子洲点了点头:“的确,我这包裹里,都是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