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镇上空,一道流光掠过,而后笔直俯冲,落在小土丘上。此人身着长袍,肩背长剑,发髻随风飘扬,正是秦家供奉柳易。

    柳易扔出五只绣袋,悬于叶红绫身前,淡漠说道:“这是人杰赊欠的余款。”言罢,径直入了清水镇。

    屠夫这几日并未出摊,将自己锁在屋内,一把置于桌上的杀猪刀被其磨得雪白锃亮。屠夫打开衣橱,翻出那套几十年来未曾上身的衣裳,穿戴整齐,落坐于桌前,举杯徐徐饮酒,像是在等候某人的到来。

    门外,脚步停歇,有人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屠夫身前,身后屋门无风自闔。

    “怎的,是来清理门户的?”屠夫头也不抬,兀自饮酒。

    来者苦笑,道:“非也非也,我如今只是洛阳秦家一个小小供奉而已,哪有本事向师兄兴师问罪。”

    “遥想当年,你柳易也算宗门年轻一辈的天才俊杰。想不到百年时光,你竟也沦落至此。”屠夫夹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狠狠灌了一口酒,脸色颓然。

    柳易拉过板凳坐下,唏嘘道:“岁月是一剂良药,可以治愈一切。我们早已放下了对你的恨,你又何必一直记恨师父,得闲时,不妨回去看看他老人家。”

    屠夫不愿多言,独自自斟自饮。

    流霞秘境,徐凡尘并不急于前行,寻得一处茂林,委身其中,自青石印章内取了一柄暗金长剑,递予区无名。

    这长剑为昊天门赔礼之一,乃上品飞剑。剑长五尺,其身刻篆文,曰天阙。

    “你先将其炼化,我去前方探路。”徐凡尘叮嘱一番,又取了符箓,藏于此处周围,以作警戒。

    忙完这些,徐凡尘一路潜行,每隔一段路途便要停歇数息,布置诸多雷符。

    待得穿过林地,豁然开朗,一座阁楼呈现眼前。阁楼朱漆青瓦,素雅恬淡。庭前一湾荷塘,有鱼儿嬉水,吐出一个个气泡。

    轻轻推开门扉,入得屋内,但见中堂悬挂一幅不知何人的画像,条台上有三足铜鼎,鼎内香火袅袅。八仙桌上空无一物,却纤尘不染。

    徐凡尘步入二楼,眼前所见亦无特别之处,一张神仙榻,一梨木梳妆台,木墙之上,一幅霞举飞升图熠熠生辉,画卷中,佳人着红妆,脚踏五彩祥云,回眸一瞥,淡雅出尘。

    想来,此处应是流霞仙子常居之寝房。

    仙子飞升数百载,留得遗迹在人间!

    徐凡尘抬腿,轻轻一跺,笑道:“还不速速现身,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一个小脑袋自墙中探出,眼珠滴溜溜转,好奇地打量徐凡尘一番。确认并无危险后,小家伙整个身体钻出木墙,光着脚丫跳来跳去。只是一个身穿红肚兜,略显婴儿肥,约摸二三岁的稚童。

    见得小娃,徐凡尘不免兴致盎然,便蹲身,含笑问道:“小娃娃,你是何人呀?”

    一边询问,不忘自青石印章内取了数块糕点,递给小童。

    小童接过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咿咿呀呀不停,又跳到床上欢快地打滚,手中糕点碎末散落一床。见此,小童又心急,小指轻轻一划,碎末全无,榻上又洁净如初。

    徐凡尘兴致稍起,正欲逗弄小娃娃,忽闻林地有雷声炸响,应是有人触动雷符所致。

    远处林地,三人鱼贯而行。前者忽然破口大骂,紧接着便是灵气翻涌,惊雷乍现,绕是三人反应迅捷,飞身后退,仍被惊雷炸得灰头土脸。其中一人头冠掉落,披头散发,满面灰尘,形如乞丐。其余二人道袍破损,面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