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边境天柱山顶,依旧白雪茫茫,在诸人联手之下,天穹处上空的沧溟界门户已有收敛之迹。上次蹿进神洲之遗徒皆已伏诛,神洲众人,伤者业已痊愈。

    青云宗主剑道人盘膝而坐,与身前素袍张钧阳对弈。此时棋局渐明朗,剑道人依旧是败局已定,身旁白衣胜雪的金光抚额慨叹,宗主之棋力其实也算不错的,奈何总要与张钧阳这般棋艺卓绝之人对弈,明明毫无胜算,却总是乐此不疲。这不是找虐么?

    当然,这话肯定是不敢明言的!

    剑道人扔下手中棋子,喟然长叹,又输了!

    未等张钧阳出言,剑道人却是忽然捻须而笑,一扫败棋之颓然,得意笑道:“就在前一日,徐凡尘那小子将玄叶洞天沧溟界遗徒一锅端了,好家伙,足有千余之众。”

    张钧阳微笑,二指捻子,轻轻落下,笑道:“不就是想在我这找回点颜面么,再大功绩,那也是徐凡尘所为,与你何干?”

    “我且问你,那徐凡尘是否为我青云宗之人?”剑道人横眉,道:“我青云宗立下此等大功,自然是我这宗主教导有方。”

    张钧阳哂笑,揶揄道:“偌大一把年纪,还是如此争强好胜,我懒得与你作口舌之争,不若再来一局,看能否堵住你这张嘴。”

    剑道人急眼,愤愤道:“你也只能在棋盘上找点优越感。”

    一旁金光无语凝噎,宗主这臭脾气,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也就张钧阳脾气温和,若是换作他人,说不得就要打上一场。

    二人闲谈,在场诸人皆有耳闻,俱是震惊无比。数百年来,玄叶洞天一直下落不明,其内沧溟界门户亦是被天绝大阵所阻,为何突然就有遗徒冲出门户,难不成玄叶洞天又有大变?

    诸人俱是神洲修行界翘楚人物,莫不是一方豪雄,自然见多识广,可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位才天璇境的转世谪仙,是如何俘虏沧溟界遗徒千余人的?

    剑道人拂须,呵呵一笑,道:“诸位莫要心忧,玄叶洞天那处门户已然崩碎,再无后患。如今最大的威胁,依旧是此处门户,有我等坐关,定可无恙。”

    诸人这才恍然,而徐凡尘这位转世谪仙之名,直到此时才被这帮老怪物熟知。

    景阳宫,周云尚浑身浴血,颓然跪坐于大殿前。周云尚身后,有十数弟子尽皆跪地,战战兢兢不敢言,诸人俱染血,受伤不轻。

    大殿高处,数位宗老高坐主位,俯视殿前一众弟子,皆震怒无比,其中尤以周云尚之师最是怒盛。

    这位瘦削汉子盯着天赋异禀,被誉为宗门奇才的心爱弟子,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周云尚,你长本事了啊,为了一个妖女自断道途也就罢了,为师权当没你这么个孽徒。”瘦削汉子蹙眉,怒道:“可你为一己之私劳师动众,连累师门,害得众多师兄弟死的死,伤的伤。你如何对得起他们,对得起宗门栽培?”

    诸位宗老莫不感慨,这周云尚天赋极佳,宗门倾尽资源,本欲将其当作宗门砥柱培养。怎奈何这周云尚不思进取,与那幻音阁妖女纠缠不休,这次更是领着一众弟子下山,归来时,死的死,伤的伤。周云尚本是归真境后期,再过数年,说不得就可破镜至凝神,而立之年的凝神境,放眼整个神洲都是了不得的存在。

    景阳宫本就算不得大宗门,底蕴亦是浅薄,倾尽一宗之力栽培周云尚,本指望他年能光大景阳宫,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任谁都会失望透顶。

    宗老中,不乏脾气暴烈之人,已懒得多言,张口便骂。

    “周云尚,你这浪费宗门资源的废物,为何不去死?”

    “孟师弟,你说该如何处置这废物?”

    瘦削汉子孟浩然环顾在座诸位宗老,又看向这个跪坐于地,浑身染血的昔日爱徒,喟然长叹,怒问道:“孽徒,祸害同门,该如何惩罚,你自己说。”

    周云尚依旧伤势极重,满脸痛苦之色,略微抬首,看着这位待己如亲的严厉师尊,艰难道:“残害同门,打散气府,逐出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