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怔了一瞬:“……”

    他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这种行为,是该称无耻还是聪明?

    用药物催眠对方,自己不受任何损伤,却会导致误解,继而散播出对萧岚不利的消息,做得真是滴水不漏啊。

    只是,翠儿唯独没想到,自己身边竟被安插了一枚棋子——身经百战,曾拔出上官仪根脉的媚娘身边人兰溪。

    李治原地踱步,忽而冷笑一声,道:“为栽赃一个人,真够迂回的。这人如果不是对萧岚和媚娘都有仇,怕是不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胡禄点点头,直称是:“恨意还不浅呢,这叫杀人诛心,捏住软肋把两人搞臭,再叫武皇下场诛杀。不然萧岚在宫外,虽然身边人多不好接近,但也总有办法找到防备势弱的时候,直接掳走除掉就行,哪里用得着这样……”

    “这人也实在低估了媚娘,以为她心中只有杀伐仇恨,见到萧岚如此放浪形骸定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可惜,她判断错了。”李治眉头蹙得更深。

    胡禄默默点头半晌,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转着眼珠,问了一句:“爷,您心里是不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李治沉吟良久,忽而抬了眼皮,道:“是啊,好久不见,我其实该去会会她了……”

    话音刚落,外面一阵嘈杂声起,两人下意识向门口看去,却见大理寺官兵并无动静,正规规矩矩站在门口守卫。

    所以,这么多杂沓脚步声是来自哪里?

    李治上前几步,猛地将门大开,一眼觑见楼下正有另一行人押着一个丫头拾级而上。

    那丫头看着眼熟,尤其是眼睛——妥妥的萧岚本人,妆容画得惟妙惟肖,连惯常见到萧岚的人都有些分不清,的确可以以假乱真了。

    醉红楼的宾客一看官府抓人,个个心里慌得不行,先行逃走一批。

    毕竟风月之地是非多,谁都怕抓人不慎,抓到自己头上来。

    老妈子却有些疯了,方才就有一波大理寺的,怎么又来一拨官府的?醉红楼究竟犯了什么事?

    她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不会是哪个客人做了些丧尽天良的违法勾当吧?

    饶是半夜时分,凉意渐深,斗大的汗珠仍从她额上淌了下来。

    见官兵押着那丫头走上二层,在大理寺卿面前停住,她心里一慌,心道完了,这两拨人是冲一件事来的,恐怕不是件小事。

    无奈之下,只好定了定神,迈步走上楼梯。

    李治见了那丫头,细看起来,又觉得哪里不太像,走路的姿态动作,反而像极了另一个人。

    而当那队侍卫们将那丫头交给大理寺,禀告李治说自己是媚娘派来的时,李治并无什么惊异。

    他猜到了,毕竟媚娘知道这件事,她不来,不代表不派人来。

    她早就埋伏好了自己的人,万一出了意外,不至于前功尽弃。

    现下,李治正盯着这丫头看,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不再是初见时的红裙襦袖,而是一条素色麻布裙,面纱也换了一条样式不同的,怪不得方才没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