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之中,巨大石柱的影子横在长街中央,街上的魔族熙熙攘攘,犹如人间。

    只是魔族的脾气比凡人要暴躁一些,常常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这条长街上的建筑物从过年到现在不过三个月多一点,却已经修整过七八次了。

    底层的魔族们听说苍衡离开魔界,一个个的又不安分了起来,想着去魔宫里打听打听消息,魔族们始终保持着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一优良传统,他们坚信对于可以靠竞争上位的魔君这一职业,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

    只不过苍衡在魔界的时候,他们知道自己与这位魔主间的差距太大,不敢轻易去他的面前找死,现在魔君去了人间,人间那么危险,说不定他就死在外面了,他们应该早做准备。

    就连流霜在魔宫里也听说了消息,等闻灯醒来后,她站在闻灯的床边,将温水送到闻灯的眼前,小声对闻灯说:“夫人,听说陛下去了人间。”

    或许是昨日情绪起伏太大,闻灯受了影响,故而睡了大半天,刚刚起床,仍是没有什么精神,睡眼惺忪,听到流霜的话,才勉强打起一点精神来,喝了水,脑子更加清醒了一些,向流霜问道:“陛下去人间做什么?”

    流霜抿着唇,面上带着犹豫,闻灯看着她这副神情大概就猜出她说要什么了,果然,她听见流霜说:“好像是陛下心里的那位女子去了人间,陛下不放心,才要跟去的。”

    闻灯缓缓呼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杯子还给流霜,随口应了一句:“是这样啊。”

    她忆起那天在这里苍衡是怎样掐住她的脖子,想要了结她的性命,那双手冰冷而有力,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感情。

    他在看向她的时候,就像是在看天空中的一只飞鸟,水里的一条游鱼,这个房间中的任何一个没有生命的物品。

    多年后,他们久别重逢,竟真的要走到这一般田地,未免太过可笑。

    闻灯从塌上起身,走到镜子前坐下,镜中映出她憔悴的容颜,还有白皙的脖子上被苍衡留下来的掐痕。

    流霜不明白,闻灯明明有办法将那一圈掐痕完全消去,但是她却选择这样留了下来,好像是故意给谁看似的。

    魔君现在已经不在魔宫中,这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了,夫人还能给谁看呢?

    哦,不对,这里还有那个叫萧衍的少年,看起来夫人似乎并不打算取少年的心头血,不知道夫人留着少年有什么用。

    不过闻灯的很多行事她向来看不懂,也从来不会多问,所以她才能在闻灯的身边待上这么多年。

    闻灯在镜子前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起身出门去了花园里,花园里已经来了好些美人了,因为魔君从来不去宠幸她们,她们之间也不存在什么争风吃醋,只是无聊的时候也会扯扯头花,欺负一下新人,勉强还算融洽,她们也听说昨日苍衡曾去了闻灯那里,然后一脸怒色地从她那里出来,还听宫中的魔使说是因为陛下在闻灯那里找到个男人。

    美人们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就算苍衡再冷落她们,她们也不敢给魔君戴上一顶绿帽子。

    闻灯不愧是闻灯。

    此时见到闻灯来了,这些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相像的美人们纷纷闭上了嘴,偷偷望着她,不敢说话,虽然说她现在与她们一样都不过是魔君的后宫之一罢了,但是想起闻灯在没有进魔宫以前的名声,美人们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觉得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

    美人们都安静下来,闻灯的目光从美人们娇美的脸蛋上一一扫过,心中寻思着苍衡这厮倒也会享受,竟能找到如此多的美人藏在魔宫里。

    不久后,美人们就找了借口一个接一个地告辞了,偌大的园子里只剩下了闻灯和流霜两人,闻灯靠着身后流霜拿来的软垫,半阖着眼,昏昏欲睡。

    并不明媚的阳光漏过稀稀疏疏的枝叶,落在闻灯的裙摆上,像是停了很多细碎的蝴蝶,一阵冷风吹来,闻灯捂着嘴又咳嗽起来,流霜连忙把披风盖在她的身上,可也没有什么用处,很快就咳出血来,她今天好像咳血咳得越来越严重。

    流霜看不下去,对闻灯说:“夫人我再去人间给你带两个人来吧。”

    闻灯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她咳了一会儿,等到咳嗽声渐渐停下后,她回头问流霜:“今天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