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些许饭菜,因旅途辛苦,车马劳顿,我早早在母亲怀里睡下了,全然不管席间他们又说了多少仙界和人间的奇谈。

    第二日才知,昨晚议定了许多事,其中最大的莫过于大哥与那白家姐姐雪霏一见如故,师祖做主已给他二人定下了亲事。又知晓此行入山不仅仅是为了给师祖做寿。

    原来一年前驻守西南的仙府世家我的二师叔和家人被歹人所害,师门所传篪仙角被贼人窃去。幸得牛超姑母无语舍命护送侄儿来到罗霄山,送到师祖门下,才保住牛家一脉香火。

    一年以来,牛宸不思茶饭郁郁寡欢,师祖这次想借做寿邀徒儿们带家眷前来,留几个徒孙亲自督导修习功法。也给父母双亡的牛宸做伴。

    一晃在山上已盘桓数日。

    这一日,父母亲带我来给师祖叔祖辞行。得知哥哥们和雪霏姐要留下来与宸哥哥一起修习功法,霁月正和三师叔师祖他们哭求也要留下来,我惦记着仙果和帅帅的宸哥哥也连忙跪求留下。

    师叔祖见我俩哭求,就和师祖说“这俩女娃儿看起来机灵可爱,就留在我身边吧。待阿宸他们修习咒法文课时,也可一同教授”。

    好慈祥的山羊胡老爷爷,我真想多拔下几根黑胡须,让他更像老神仙。

    一同留下的还有去年阿爹救回来的阿欢,许是因了家中公子姑娘都留在了山上,阿爹就把他也留下来,阿欢平时负责一些洒扫之类的零活,闲来也同我和霁月一起读书识字修习咒法经文,上山采草药炼制丹药。

    偶尔我们三个人也随叔祖爷爷练些防身的剑术。

    这几年我总抱怨阿爹,为什么早早给大哥定了亲事。倒不是温婉贤淑的白家雪霏姐姐不好,而是我这重色轻妹的大哥自从来到这山上,就成了白家的哥哥,日里夜里见不着人影,再不是那个把我宠上天的亲大哥了。

    我倒是与二哥哥更为亲厚一些,闲时二哥总与宸哥哥一起带我到后山捉个鸟儿,入潭摸条鱼玩,虽然宸哥哥还是不多话,但抱剑倚树,见我与二哥哥笑闹偶尔嘴边也会挂着一丝笑意。

    我以为,所谓的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个样子的,也许等我长大成年后,也会牵着宸哥哥的手,如雪霏姐姐唤大哥子修那样亲切的叫他“谦牧哥,”一起下山除恶,上山修炼。

    直到那一日,我背完师叔祖交代的心法,去后山找二哥哥和牛宸。

    潭边亭中木廊上,二哥正倚在宸哥哥身侧问“听小宁师叔说,师祖让我们明日随他下山除妖祟历练去,是真的么?”

    “嗯。”宸哥一如往昔简洁答到。二哥抬眼望向宸哥,那眼神像极了雪霏姐看大哥时的眼神。

    “那?我们说好的一起携手除恶共创侠义江湖的日子就不远了?”

    宸哥微笑着用宠溺的目光回应二哥哥。我的腿却如灌了铅一样再也抬不起欲走入木亭中脚。

    原来,我以为的两小无猜,竟是别人的青梅竹马。

    听他们的对话表情,一行清泪自我脸颊潸然落下,这是我六岁起就喜欢的宸哥哥啊!

    忘川河畔,跪着的牛宸白衣渗出斑斑血迹,刚刚受过雷刑的他正对奈何桥上的我一边流泪一边说道“灵儿,谦牧既许了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一定会护你周全。今日黄泉路上,救不回你,叫我如何独活?”

    “上碧落下黄泉,护我周全!”竟不是我一人的梦中誓言?

    自打知道二哥与牛宸互生情愫以后,虽然二哥下山回来依旧给我带各种人间饰物和美食,讲一些见闻轶事,我却总是有意无意间避开他俩,大多数时间都与霁月阿欢在师叔祖身边读读书练练剑,很少再去后山莲潭边。

    闲暇时候多半是自己在水榭抚琴或陪着师叔祖爷爷下下棋。师祖要我们淡泊心性,经常教导我们说“圣人曰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正好以此棋道行无为之事来遣有涯之生。”又说:人生如棋局,事事难料。但棋局又如人生,下的好坏都随着自己的心性而定。下棋时,你不必太在意胜负,却可慢慢领会人生之格局。我虽不懂其中深意却可正好借此来打发时日。

    偏巧这一日,师祖闭关参修,师叔祖下山去参加某位大罗神仙的法会。霁月阿欢这几日都在陪同雪霏和大哥下山,去采买他们去西木叶送给白师叔的生辰礼物去了,早说过我这大哥自打定了亲就成了白家姐妹的哥哥,无暇顾及我这嫡嫡亲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