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因为学校少了一个人而有所不适,甚至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学校里少了一个人。

    上体育课时,那旖偶尔会经过聂余他们班,在略显枯燥的讲课声与教室里千姿百态的走神里,她看着最后一排空着的座位,尤显突兀。

    那天晚上,聂余把她送回家,然后一言不发就离开了。

    他一句难过的话都没有说,但那旖什么都知道,她说不出安慰的话,她只是捂着自己的耳朵,隔绝了那些会让人觉得难看的真相。

    那晚的夜色尤为深沉,聂余带着脸上的巴掌印,和一颗突然变得无处安放的心脏,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路灯拉长了他的身影,斜长又孤单。

    往后的周末,那旖再也没有在图书馆等到一个喜欢在旁边睡觉玩游戏的少年。

    一日又一日,日复又一日。

    随着期中考的结束,聂国兴和潘姿美要离婚的事儿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纪兰和赵春花每天都在学校门口卖早餐,三中有什么八卦和风吹草动,有时她们比那旖还早知道。

    譬如赵春花就比那旖还先听说潘姿美死皮赖脸不肯不离婚,但聂国兴态度坚决,她就狮子大张口要赡养费的事。

    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听到的,说的言之凿凿,一双刻薄的眼装满了对潘姿美的鄙视。

    “当初我怎么说来着,说她不是个好东西你们还不相信,还怪我说人家闲话。”赵春花现在日子过得可顺心,很有八卦别人的心情,“聂国兴当初一把人带回来,我就说这女人不行,看着不像个安分能过日子的,让他赶紧把人送走,结果他偏不信,还把人娶回了家。”

    纪兰无奈地看着兴致盎然的老太太,想让她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事:“妈……”

    赵春花横了她一眼,这会儿兴致正高昂呢,她剥着橘子,给不知道当年细节的那旖炫耀自己精明的双眼,她的火眼金睛早就把潘姿美那个狐狸精看穿了:“结果人娶回来怎么着,噢哟,那简直就是娶了个祖宗啊,屁事不做,连个内衣都要聂国兴给她洗,一个女人!内衣都要男人洗,这像什么话!整天除了吃就是打牌输钱败家,那懒的,简直能把聂家祖宗十八代气活过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聂家那两个老不死的可能气得不想活过来了,只想死得透透的。”

    她脸上说不上是幸灾乐祸还是唏嘘:“这绿帽子戴的全城人都知道了,如果换成是我,我非……”

    她的视线落在纪兰身上,然后又若无其事移开。

    纪兰:“……”

    那旖低垂着脑袋撕橘子上的脉络,特意调大的电视声都压盖不了赵春花对聂国兴的可怜和潘姿美的唾弃。

    在她喋喋不休的回忆里,那旖才知道,原来潘姿美不是潼陵本地人,她是聂国兴在马路边儿捡回来的。

    是真的捡,当年潘姿美醉到人事不知,人睡在街边,几个混混围绕在她身边,如果当时没有遇到聂国兴,那晚她还不知道会经历什么。

    聂国兴当时还是个嫩头青,把潘姿美捡回家也没想怎样,他虽然有被潘姿美那张极具诱惑力的脸给迷住,但他却不是一个放肆的人,是潘姿美醒来后自己不想走,他也就顺势没赶人。

    朝夕相处,自不而然就喜欢上了。

    无论外人怎么看不起潘姿美的来历,他都把她当宝贝一样宠,后来结了婚,生了儿子,他更是努力赚钱养家,辛辛苦苦十几年挣下一份偌大家业,这一切说到底,初衷都是为了他的老婆儿子能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