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戈想不明白。

    前一刻,自己与皇帝之间的气氛还正好。后一刻,皇帝又冷下态度,催他快走。

    他心中郁闷,一时未动。皇帝又笑了声,不是欢喜的样子,说:“还真要朕‘请’你了?”

    明显不高兴了。

    燕云戈想,啊呀,这大约就是传闻中的“伴君如伴虎”。

    他倒是不怕,只是不解居多。原先还想多问,再看皇帝,却从天子眼下看到淡淡黛色。

    再往四侧看。旁边堆着厚厚一叠奏折,想来自己中毒的事情也让皇帝操心许多。

    燕云戈抿唇,说:“那我便回了。陛下也早些安置,莫要操劳太久。”

    语气很真诚,显然情真意切。

    听得陆明煜五味杂陈,想:我刚才待你态度并不好,你却……唉,原来当个“坏人”也不好受。

    两边分开,屋中没了燕云戈的影子。

    陆明煜还在出神,又想:永和殿的一应布置,都是按照将军府中少将军住所操办的。前面真没想到,我竟然对那地方记得颇熟。

    第二日,朝上气氛略有不同。

    大约是太贵妃终于和自家兄长透露了燕云戈“已死”的消息,属于燕家的势力私下已经通了有无。

    已经很少亲自上朝的老将军又出现了。穿着先帝所赐的金家,满带仇恨与愤懑,冷冷看着一旁的文官们。

    在他身后,几个从燕家军里出来的将领与老将军同仇敌忾,一同怒视那些曾经与二皇子、四皇子有所牵扯的官员。

    等李如意宣布完“有事起奏”,一个将领率先发难,出列拱手道:“陛下!距离抚远少将军于宫中中毒已经过了近二十日,如今将军究竟如何,欲行刺陛下的又是何人,总该已经查出什么!”

    陆明煜抬眼,认出此人姓郑。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那些年,对朝堂上的人物并不熟悉。后来出去办差,也不走武将的关系。要说对这群人的了解,还是从燕云戈那儿来的。

    燕云戈说过,郑恭是他要叫“叔叔”的人。早年是读书人出身,后来在长安城中得罪了人,被发配边疆。此人心性也真是坚韧强大,竟然从小兵做起,慢慢成了伍长什长,然后是队率、屯长。就这么一路升上去,又因机敏果敢,着实打了几场胜仗,有了今天的位置,算是燕正源麾下难得以心思细腻著称的将领。

    陆明煜听着他的话,没有回答,而是在诸臣身上缓缓扫视。

    他说:“还有什么要说的,也一并说了吧。”

    燕家麾下的将领们相互看看,又有几人站出。

    最先,他们的话锋还显得含蓄,只说一定不能放过行刺天子之人。到后面,话里却开始带上火药味,就差明白说出让陆明煜把先帝二皇子、四皇子抓来认罪。

    二皇子守陵去了,四皇子却还在朝堂上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