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净见圆净大师看见自己了,也不躲了,大大方方从孟麒麟背后走出来。

    “宝勇,你还记得苗疆有个姑娘一直在等你回去吗?等了你好多年,可惜她等到死了,都没能把你等回去。”

    一个是遁入空门、佛法有成的大师,一个是自幼随母亲独自生活、最终找到已经出家的亲爹面前质问的苗疆孤女,问的话虽然短,可也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两个人明明是宝净长大成人后第一次见面,相见时却已经由骨肉血亲变成了怨恨交结的仇人。

    井玫瑰暗叹,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

    面对女儿的锥心质问,圆净大师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井玫瑰有心想留他父女二人独自谈话,也免得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看了眼孟麒麟,对方似乎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没等她给出暗示就点了点头,脚下移动了半步。

    这奇妙的心灵感应般的现象,让井玫瑰感到一丝小小的惊奇和欢喜。

    “姐姐,你们别走!”

    宝净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要留下他们。

    “有人敢做,还怕别人说吗?”

    这是明晃晃地讽刺圆净大师了,可他毕竟也是一位享誉盛名的大师,同时还算她的忘年至交,井玫瑰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外走。

    圆净大师长叹一声:“道爷留下吧,是我年轻时候犯的错。”

    宝净步步紧逼:“年轻时候犯的错,年老了就可以当它消失了吗?”

    圆净大师出家很久了,又精通佛法,可他归根到底终究还只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没有真正脱离俗世,更没有成佛成神,遇到意料之外的变故同样会心绪波澜。

    “是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

    宝净把从吕奇那堆人里捡来的话拿出来鹦鹉学舌:“说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圆净大师语塞,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恢复静水般的澄净,仿佛真的放下一般:“阿弥陀佛,贫僧已经是出家人了,也不知道如何补偿你。”

    “我阿妈都死了!你怎么补偿?”这句话和他的表情都深深戳到宝净的痛处,她霎时愤怒地提高声音:“她死前还叫着你的名字,宝勇!宝勇!可怜我的阿妈到死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宝勇早就不叫宝勇了!”

    圆净大师合十的手掌微颤着分开,口中再念不出一句佛号。

    井玫瑰心下不忍:“宝净还年轻,心性天真冲动……”

    圆净大师半张着嘴,默了默,似遗憾又似缅怀地轻叹:“……是像我年轻时候……”

    “我可不像你!敢做不敢当!明明是个渣男,以为披上袈裟就能当个好和尚吗?今天我是来找你报仇的!”

    宝净不知道从身上哪里取出来一只黄豆大的黑色蛊虫放在手上,掌心向上,让蛊虫正对着圆净大师。

    “我在苗疆都听说过你的大名,圆净大师?听说你佛法高深,今天我就和你来一场决斗,你死了就是我为阿妈报仇成功,我死了是我技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