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室内,女观察官安妮摇头,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这新人太没用了,打工还没到十天就被开了。”

    柳观潮却持其他意见,道:“此言差矣,这一次不走,后面还是要走。一家店想逼走一个员工有无数种方法,怀疑你偷吃客人的餐点,库房财物有损失,逮着你偷懒闲聊等等,这一次走起码保有体面,大家都很同情他。”

    “你说得很有道理,可如果换做我,我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安妮信誓旦旦,“一家小店而已,能翻得起什么波浪,敢陷害我,那我就见招拆招好了。在剧情里被解雇,导致失去镜头,说到底还是那个小新人自己能力不足,无法翻身。他的演技是不错,可经验上面还是太稚嫩了。”

    “是吗?”因为无话可说,柳观潮只好回了一句反问。在他看来,安妮跟他两人纯属是半斤八两,坐在观察室里纸上谈兵唠唠嗑还可以,实际下场说不定被人骗得连底裤都不剩。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接下来两个少年连带一个摄影师,在这条街上走走停停,留意各种招聘广告,时不时还入店询问。

    得到的回复都不理想,要么工资低得可怜,要么拒绝暑假工,再没有第二份高薪酬还愿意收留暑假工的了,这下子连不吃人间疾苦的大少爷都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怎么那老板愿意开四千块请暑假工,真极品。”

    “找不到也没关系。”江宓道。

    那一滩掺了东西的水,可让他摔得不轻,本来走路姿势就不对了,这一下子真的得拖着一条腿,蹦跳着走路了。

    大少爷摇了摇头,感到有点烦躁,喃喃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他见到过,这傻崽跟另一个小子蹲在仓库里数钞票的场景,知道这傻崽有多需要这份工作。而且他不下乡一趟不知道,对城里人来说,资助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需要把钱汇给学生就好了。

    可对很多住在偏远山区的乡下学生而言,想拿到这笔钱却很困难,要么交通不便,要么当地没有设邮政,得翻山越岭乘车去集市上取。有时候存在信息差,拿到一张汇款单要大半年。有时候资助人事情多,把资助对象忘在脑后,让学生每天傻傻跑到邮政门口蹲守的事情,也常有发生。

    见江宓一瘸一拐,脸上却还很乐观,阎海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县城小镇人流多,区别于村里,还是很热闹的,时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却半点没改变大少爷阴沉的脸色。

    江宓是真没放在心上,因为他早料到了,更何况他也有自己独到的抢镜头方式。

    可见大少爷心里似乎还压着火,他转移话题,指着一个商场道:“难得那里有热闹可以凑,我们去看看吧。”

    那是一家大商场,正在和当地的书局联合做活动,搞一个益智答题活动,现场购书打八折,导致不少家长都拖着孩子来挑教材了。旁边还有T台秀和幸运抽奖吸引人流,奖品都是什么一袋米、一袋卷纸、一张购物券、一套书、一部价值三千块的手机或笔记本电脑等等,送东西这种形式从古至今都充斥着诱惑力,跑来围观的人很多。

    主持人声音抑扬顿挫,正拿着题卡,给台上的观众出题,“请问,用香槟庆祝胜利起源于哪个国家,A…B…发明XXX的科学家是……”一看是这种难度的题,不少知识渊博的路人都举手上了。

    “答题啊,没意思。”看清傻崽指的地方后,大少爷表现得既冷淡又兴致缺缺,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从小到大就没翻过多少书,他上去绝对一波流。

    江宓却道,“参与就送一袋米。”

    那这还等什么呢,两人报了名,耐心等待通知。

    当主持人念到45号,穿着一身潮流名牌,酷酷拽拽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阎海楼上去了,主持人多看了他几眼,毫不吝啬地夸道:“这位小哥长得挺帅,一看就是饱读诗书,在座大家觉得他能答几题。”

    现场周围先是尖叫,说“五题”、“十题”的都有,然后第一题一出,阎海楼就领着一小袋紫米下来了。现场一片哄然大笑。

    “重在参与。”大少爷耸肩道,很顺手把那袋米递给了江宓,江宓接过,然后一看标签,他念了出来:“保质期到201X年9月。”

    这岂不是两个月后就过期了,大少爷脸黑了,难怪这商场那么大方,敢情是在清库存。

    “没事,谢谢你的米。”江宓抱着那袋米,笑得像一个得到礼物的小孩,“今天晚上我家就吃紫米煲,明天吃紫米饭团。如果你不嫌弃,可以来我家做客。”

    阎海楼难以形容当下的感受,只觉得这淳朴的傻崽,讲什么话都好听。在这种气氛之下,他暂时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江宓也觉得自己表现很完美,像极了一个热情好客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