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斌一见,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刘香竟然是打着这样的念头。他当即摇头道:“不可能,郑芝龙虽然表面看着对我不错,但他实际上防着我。要想取他性命,我是做不到的。”

    谁也不是傻子,是好是坏,这些混江湖的,心里都有数。

    那三当家的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钟斌心中是同意联盟的,他不由得心喜,便又说道:“钟兄想错了,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打起来的时候,你突然在背后插郑芝龙一刀,就算没得手,只要标明了郑芝龙在那艏船上,他自然在劫难逃!”

    听到这话,钟斌感觉自己是专门在背后插兄弟一刀的人,心中很不高兴。不过他从三当家这话中,却立刻想到了什么,便断然说道:“难不成,你们是和那些红夷一起对付郑芝龙?”

    三当家听了一惊,有点想否认,可一想刚才自己所说的话,突然明白,也只有那些西夷的船快,火炮厉害,符合刚才所说。大家都是混海上的,有那些势力自然心中有数。不过眼下钟斌虽然有反水的意向,可毕竟是没答应,他不好说出来,就沉默不语。

    钟斌见他这个样子,却明白自己猜对了,他当即又说道:“以前对付李魁奇的时候,那些红夷是帮郑芝龙的。如今红夷竟然又要联合起来对付郑芝龙,这还真是奇怪啊!你的话不尽不实,遮遮掩掩,谈得没意思,就这样吧,好走不送!”

    一听这话,三当家心中稍微一衡量道:“钟兄好厉害,确实如你所言,红夷已经答应一起对付郑芝龙。不止是这,还有其他几家一起混海上的,也已经歃血为盟。”

    钟斌一听,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就知道那些红夷两面三刀,既然如此,我干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荷兰人也最终和郑芝龙交恶,也是普特曼斯为总督的任期内,决定用武力迫使大明妥协开海贸易,为此,特意从巴达维亚调来了战舰,又去联系了刘香,一起对付明国水师,其实也就是郑芝龙部。但双方你来我往几次后,郑芝龙发狠,发出了江湖令,掏了大把的银子买敌人的人头,最终爆发了料罗湾决战,结果郑芝龙大胜。

    而在这个位面上,情况稍微有些不同。大明虽然开海了,却严格税收,严查走私,对于主权有清楚地认识,还有地方官员对蛮夷的轻视,照样诱发了荷兰人的不满。而发起反明联盟的牵头人,是刘香和他背后的那些走私获利的乡绅。他们对于大明国内形势知道得更多,因此准备地就更为充分,也由此,这一次反明联盟的实力更为强大。相对来说,郑芝龙因为崇祯皇帝的原因,已经甘愿为朝廷所用,一直在为朝廷出力,南来北往地忙,就没有好好发展自己的势力,他的实力比原本历史上要弱一些。

    在三当家的开诚布公之后,钟斌了解到了具体情况后,基于他自己的处境,当即二话不说,便立刻答应了。双方关门密谋了一阵之后,三当家的才趁着夜色的掩护,离开了钟斌府邸。

    然而,他却没想到,有一条尾巴一直跟着他,直到他进了一处民宅后很久没出来。那尾巴才匆匆离去,到了同样一处不起眼的民宅。

    这人上前,有规律地敲了几下门后,门便开了,他立刻低声问道:“厂公歇下了么?”

    “还没有。”那开门的人低声回答了一句,而后有点好奇地问道,“可有消息了?”

    那人只是微微点头,而后熟门熟路地往里走去,没多久,就见到了他要见得人。

    “禀厂公,今日有一人鬼鬼祟祟地进了钟斌府上,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又鬼鬼祟祟地离开。属下以为,此人可疑,很可能和走私一事有关。属下觉得,可秘密抓捕此人审之,当有所获!”

    这个厂公,自然是东厂提督王承恩了。他调查走私一事,还有背后离间大明和红夷的人,秘密到了太平港这边。因为有崇祯皇帝提供的那些豪商的线索,因此,他顺藤摸瓜,最终竟然发现,似乎郑芝龙的手下,那个叫钟斌的人,利用他的船只,也在参与走私。

    不过这钟斌也算是狡猾之人,东厂掌握的几条线索,虽然最终都指向了钟斌,可却一直没有真凭实据。因此,王承恩就派人盯着钟斌,并没有打草惊蛇。究其这样,还是因为如今的东厂,没有天启年间魏忠贤掌权时可以为所欲为。而且他在宫里的时候,也知道皇上看重水师,看重郑芝龙。如果没有证据,贸然抓了钟斌,他怕皇上不喜,就没动手。

    此时听到手下禀告,王承恩立刻问道:“可是画像那人?”

    他指得是当初去红夷舰队上挑拨是非的那个,这个人是他这次南下的重要目标。

    “不是!”他手下当即摇头,不敢骗厂公。

    王承恩想了片刻,便吩咐他道:“再给你几个人,把他盯死了,要是有任何真凭实据,立刻缉拿!”

    刚交代完了这事,又有一名手下前来求见。

    “禀厂公,那佛郎机传教士汤若望,在秘密传教,已经被他发展了不少信徒。属下探得,他们在五日之后,还有一场大的集会!”

    王承恩一听,不由得冷哼一声道:“竟然把陛下的旨意当耳边风,秘密传教,该不会是也想来个白莲教吧?”